魏鸿涛顿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辩驳,只沉声道:「准备出发。」
回应他的自然是一片压抑的沉默。
魏鸿涛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了,这些事情,你们不要让张参军知道。他身体不好,我不希望他再觉得内疚。」
一时间,彷彿空气也冻结了。
老胡怒得冲上前来,揪住魏鸿涛的衣领,「那个兔崽子有什么好?」
魏鸿涛只是沉默的看着他,没有解释。
老胡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的双眼彷彿燃着火焰,最终重重哼了一声,甩开魏鸿涛的衣领,退后两步,冷笑道:「老子算是看够了。这种鸟气还得忍三天?老子一刻钟也受不了。魏鸿涛,你要你的恋人,你尽管去要。从此以后,老子跟你各不相干。」
拽起那把大刀,老胡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脚步声还未消失,在场的士兵站了片刻,也有几人拿起行囊,随着老胡离开。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远去后,只剩下五人留在原地。
这些人站在原地看了魏鸿涛片刻,「将军,我们也只能陪你到渭城。」
魏鸿涛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便转身向张宁书走去。
背起张宁书的时候,他艰难地撑开眼睛,迷糊道:「要出发了吗?」
魏鸿涛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嗯,我背你。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张宁书点点头,随即又被倦意笼罩,闭上了眼睛。
背着张宁书到外面,五个士兵已经准备好了。 但众人看也不肯看张宁书一眼,只是沉默地上路。
中途,几人又碰上了金兵几次,好在没花多少工夫,便甩开了大帮金兵。 张宁书被战斗弄醒了一次,发现只剩下五个人,他咬了咬下唇,安静的伏在魏鸿涛背上,紧紧抱住了他。
魏鸿涛忙于赶路,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异状。
到了目的地,众人暂时在树林中歇息,张宁书一直昏睡,连睁眼都有困难。 魏鸿涛选了块干净地方,尽可能地为他取暖。
中途他去打了一次猎,捉到两三只野鸡,和士兵们一同烤着吃了。 魏鸿涛带着一份烤鸡,轻轻摇醒了昏睡的张宁书。
好不容易醒来,张宁书接过烤鸡,神情喜悦,「我还是第一次在野外吃烤鸡呢。」
他从头到尾一直维持开朗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感受到疾病和逃命的痛苦。 只是魏鸿涛知道他背着自己咳血,一次比一次严重。
魏鸿涛尽量不去想沉重的事,只笑道:「那我明天再去捉几只来。」
张宁书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突然看见魏鸿涛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顿时愣住了。
魏鸿涛这才想起,方才猎野鸡时,不甚被尖石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因为打到野鸡可让大家补充体力,他太过高兴,便完全忘了这回事。
看张宁书担忧的神情,他连忙挡住伤口,笑道:「这点小伤不要紧。我皮糙肉厚,以前我爹打我就要用加粗的棍子。你看,要不是你发现了,我还真感觉不到。」
张宁书低下头,许久才抬头笑起来,笑容勉强,「你小心一点。」
「嗯,我会小心些,你不用担心我。」
在魏鸿涛催促下,张宁书这才慢慢吃起烤鸡,吃了一些,他便又觉得疲惫,再度躺下睡觉。
之后魏鸿涛和众将士商讨了一些站岗的事情,才回来,在张宁书旁边躺下。
深夜,张宁书蜷着身体,不住地咳嗽,从口中呕出的那鲜红血液渐渐扩大,将他一身白衣染得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