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本以为龚凌远会想立刻回饭店的，毕竟已经很晚了，低着头跟在对方身后走了一小段路，罗竹青正想问对方是不是该用什么法术瞬移回饭店就好了，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到了哪里。
「好怀念喔，我小时候常来这个公园。」
跟着罗竹青一起在摇椅上坐下，听着他对塑胶制的组合游具发表阔论，龚凌远只是听，一直到有人越讲越起劲，跳下去比手画脚却被蹲在一旁的幼儿灵体给绊倒，跌了个狗吃屎，他才笑着起身去扶住对方。
当然是扶那个嚎啕大哭的幼儿。
好不容易把那个小朋友哄到不哭，罗竹青立刻往后一躺，朝天叹了好大一口气。
「怎么，对小孩子没办法？」
「没错，小孩超难对付的。」高举双手比画着，做出像再揉粘土的动作，罗竹青一脸憋闷，「一不小心就掐痛他们了，虽然软软的很可爱，但是哭起来超可怕，明明没几颗牙还那么爱咬人……」
「嗯，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啊。」
「你看过？」
「当然。」每一世，每一场轮回，他都亲眼确认了才回地府的，「不过你没咬过我就是了。」
「废话！你灵体耶！怎么咬！」愣了一下，罗竹青又哇哇大叫，「我妈说我小时候很爱骂骂号，半夜不睡觉都在哭，该不会是你来吓我吧！」
「……我哪有这么闲，应该是各路神明或者城隍过来看所以才吓到你吧。」见对方一脸不相信的怀疑表情，龚凌远只好补充道：「你妈应该有告诉你，后来去拜观音菩萨球了符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哭了吧？」
「连这你都知道！一定是观音菩萨叫你别再来吓我了对吧！」
「……原来是要拿逻辑跟智商交换啊，那我宁可你别换了。」像是真有这么回事地感叹着，直到罗竹青哼了声说「最好是啦你敢发誓你没有故意去吓唬一个婴儿？」龚凌远才又说道：「后来观音菩萨给你的符上面写了谢绝参观四个大字，才让各路神明停止组团参观的。」
「……谢绝参观？」
「对，谢绝参观。」
「不要重复我的话尾！」
「是你先重复我说过的话的。」
「那是问句！」
「所以我回答你啊。」
做了个深呼吸，觉得两人的对话陷入一种堪称低水准的循环里，罗竹青拿出身为阎罗独子的气魄，主动停止了争执，「所以后来就没有人……没有神明再来参观了？」
「是的，不过这样也有坏处就是。」思及当初为了既然谢绝参观，那到底是哪个神明或城隍该留守在附近而吵起来的过往，龚凌远忍不住失笑，「幸好你很早就往生了，不然大概还要吵个几十年。」
「什么幸好，真没礼貌。」
「啊，抱歉。」
尴尬的话题让两人都沉默了，直到向来无法适应安静气氛的罗竹青又开口讲起从前在公园发生的北七事迹，气氛才好了一些。
「……后来，阿隼就加入我大哥那边了。」指着不远处的第伦桃，罗竹青侃侃而谈，「你那天也有看到我大哥吧，他小时候最超崇拜拿破仑的，所以就说自己的军队是拿破仑的第一师，要越过阿尔卑斯山，」指着那排低矮的灌木丛，「打败我二哥的奥地利军队。啊，我二哥现在人在美国工作啦。」
「那你是在二哥麾下？」
「没错！后来我妹出生后，因为要照顾她，所以就停战了，反正在我大哥心目中，拿破仑没有被流放，他也不想打到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