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旁边越来越嘈杂的窃窃私语，罗竹青点点头，舒服地靠在二十四小时恒温的秘书大人身上。
觉得体温稍稍下降后，等待自然也不是那么难熬，过没多久，工读生便宣布前一百名可以开始入场，踏进会场感受空调的舒适温度后，罗竹青才从龚凌远的身上离开。
与其他拼命往前冲的读者不同，罗竹青挑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还顺便把帽子压得更低一些。
「你真的觉得听一场演讲就可以知道他的真实近况？」看着台上忙着架设音响和投影机的工作人员，龚凌远有感而发，「这是公开场合，说不定还会上报。」
「当然有一定程度会是胡说八道的，他一直都很喜欢很正经地乱讲话，」趴在桌上，罗竹青道：「不过，如果我们的推论正确，那润就会顾虑到阿隼，不会在这个场合捣乱搞砸场子，至少，等开放问问题时，我跟阿隼可以好好沟通。」
「如果主持人不点你问问题呢？」
「拜托，你龚凌远耶，这种小状况你一定可以处理的，对吧？」
虽然龚凌远没回答，但罗竹青决定厚着脸皮当做对方已经答应了，忍着肚子饿，听着主持人「然后」与「好不好啊」连发的弱智开场，等到主角出场时，耐性早被耗尽的罗竹青悄悄窝到桌下，开始偷吃藏在包包里的馒头。
靠着桌子，一边吃东西，一边听阿隼讲话。
摇头晃脑，假装自己听得懂，关于那些春花秋月何时了。
好像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好像没有这些年的改变，没有死亡，没有伤心。
「你朋友今天精神不错。」
接过龚凌远传来的纸条，伸手讨来一枝笔，罗竹青快速写上「毕竟是工作嘛」，然后塞回龚凌远的掌心。
没多久，纸条被传了回来，上面写着「而且他身上没有润的气息，他不在」。
就像听到可以回家省亲的鬼魂一样，罗竹青喜出望外，连忙爬起来坐好。「真的不在？」
「你现在才确认也太迟了吧。」要骗你的话这不就成功了吗。「他不在这个会场内，但不保证会不会突然跑出来宰了你。」
罗竹青干笑两声，还想说些什么时，突然发现前座其他听众正对他投以愤怒的瞪视，大概是刚才一高兴就讲太大声了，他只好摸摸鼻子又拿起小纸条，振笔疾书。
因为写字实在是太累，罗竹青写没几句就开始觉得手酸，于是很快就放弃继续用纸条讲废话，专心聆听起台上的演讲。
没多久，自称不太擅长演讲的黎阙隼提早开放读者问问题，原本安静的会场立刻吵闹了起来，也不用主持人讲几句客套的「大家不用客气」，听众们早就高高举起了手，等待主持人选中自己。
但，主持人还没开口，台上的黎阙隼却站起身，伸出手指向远远的后方。
黎阙隼带着笑意说：「后面那位穿着黑T恤同学，虽然你没有举手，但你长得好像我一个讲话很中肯的朋友，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当第一个发问者吧。」会场里所有人动作一致地转过头，将视线落在还在嚼最后一口馒头的罗竹青身上。
这下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的罗竹青只能红着脸，「呃，我还没想到要问什么。」
「你连声音都跟我朋友很像呢，尤其像他上课吃便当被老师抓到，点他起来问问题的时候。」
全场哄堂大笑，罗竹青红着脸，连忙将馒头吞进肚里。「好，好巧喔哈哈哈哈。」
「是啊真巧，那，先生您贵姓？该不会这么巧也姓罗？」
「我，我，」斟酌之后觉得还是伪装一下好了，罗竹青瞄了身旁的秘书一眼，「我姓龚。」
突然被借用姓氏的龚凌远，只给了罗竹青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没多说什么，更没抗议。
「哦，龚先生，那不然，我请教个问题好了。」不等对方回答，黎阙隼道：「我的作品里，您比较喜欢哪一个？」
罗竹青一时之间楞住了，像离水的鱼那样重复张嘴又闭上的动作几次，加上感受到场内其他读者们恨不能帮他讲出标准答案的激动情绪，罗竹青 情急之下，连「询问龚凌远」这近乎本能的反应都忘记了，直接从塞满食物的脑袋中，硬挤出一个他算有印象的篇名，「皇城吧，我还满喜欢的，主角的女朋友很正。」
原本还算安静的现场，突然嘈杂了起来。过于放肆的窃窃私语，毫不遮掩地显露出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