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晓红一个人在蒙丽,就更加危险了。他考虑来,考虑去,决定先采取第一套方案去救人,然后见机行事,再采用第二套,或者第三套方案。
他在旅馆里等到九点半,才出去,从小路的这头,往那幢楼房模去。在路上,他戴上那个黑色的口罩,象一个幽灵一样,在几幢民宅间闪来闪去穿行。
这时,许多人家都已黑灯瞎火地睡觉了,农村里的人,一般都比城里人睡得早。他蹑手蹑脚地朝那幢黑牢走去。走到后面那幢楼的山头边,他停下来察看情况。
那幢楼的三楼亮着灯光,说明他们还没有睡。还不能行动,要耐心等待。夜色很浓,但周围有昏黄的灯光透过来,将景物照得朦胧可见。
那条狼狗伏在后门口的地上,两只黑亮亮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前面的夜色。他手里拿着一只装用两个毒馒头的塑料袋,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耐心地等待这幢楼里的灯光熄灭。
他等啊等,一直等到十点半,底楼的灯光才熄灭。一会儿,本来不亮的二楼亮了灯,说明睡在二楼的人上去了。又等了十多分钟,三楼的灯光熄了,接着二楼的也熄了。
这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陈智深又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钟,才朝四周看了看,站了起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几条狗,在一呼一答地叫。陈智深轻手轻脚地朝那条狼狗走去,走到离狼狗五六米远的地方,狼狗警觉地昂起头,朝他吼了一声。
陈智深站住,不动,看着它。然后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毒馒头,对准它的身体,轻轻掷过去。
狼狗叫了一声,闪开身子,但一会儿就将头俯下去,去嗅那个馒头。它很警惕,怀疑地抬头,朝他看了看。陈智深装出亲昵的样子,把手里的另一个馒头,再朝它投过去。狼狗又去嗅这个新来的食物。
馒头已经掰开,里面露出鲜嫩的肉馅,飘出诱人的肉香,但肉馅上洒满了鼠药。陈智深有些紧张地看着它。它要是不吃,那今晚的营救行动,很可能就会失败。
狼狗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再次转过头来,朝他看去。陈智深伸出手,做出让它吃的动作。狼狗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又俯下头去,嗅第二个投过去的馒头。
它稍微犹豫了一下,终于憋不过这美食的诱惑,张开嘴巴咬上去,先把里面的肉馅吃了进去。陈智深心里一阵高兴,伸手朝它指指另一个馒头。
狼狗大概尝到了肉馅的美味,伸出长长的舌头,又去吃另一个馒头。它很馋,也很得法,还是先吃里面的肉馅。
陈智深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它。大约过了几分钟,狼狗开始出现中毒反映,它狂躁地吼叫,然后拼命抖动身体,接着倒在地上,翻滚着挣扎起来。
陈智深赶紧退到那幢楼房的隐蔽处,蹲下来,看着楼上的反映。狼狗在垂死挣扎,发出凄惨的哀鸣。可是楼上的主人却毫无反映,没有下来看它。
他的第一步行动成功:清除守门的敌人。等了十多分钟,狼狗终于没有了声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到旁边拾了一根长竹竿,走到狼狗那里,去触它的身子,确定已经死亡。
陈智深才退到离这幢房子五六米远的地方,对着三楼的窗口,轻轻咳了一声。他相信刘林峰在楼上,听到下面的动静,就会伺机走下楼来。怕被打手听见,陈智深没有再咳,而是屏声静气地蹲在小路边,细致听着楼里的动静。他看了一下手表,这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楼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两个打手应该睡着了。陈智深耐心地等了十多分钟,见楼里没有任何动静,又轻轻咳了一声。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陈智深终于听见,三楼上有了动静,有人轻轻下楼来了。嗯,刘林峰下来了!陈智深连忙站起来,朝那幢楼的后门走去,准备接应他。
可是,他刚走到后门口那条死狗的身边,就听楼上传来一声喝斥:“你干什么?”“我,上厕所。”是刘林峰的声音。陈智深狠狠地击了一下拳头:妈的,被他们发觉了。“上厕所,你走到楼梯口干吗?”很凶的斥问声。
“三楼马桶不好用,我想去二楼上。”刘林峰故意大声说“走开,不要拉我,我自己走。”
陈智深明白,这话是说给他的听,要他赶紧走开,否则就要被发现。陈智深气得跺了跺脚,就转身走开了。他知道要是强行敲门闯进去,跟他们硬拼,他就要暴露,刘林峰也会吃苦头。
打手都是有刀的,他们都有可能被捅伤。他急急地朝小路的那头走去,拐上大路后,他就径直朝派出所走去。还是去报案!他果断地决定,否则刘林峰会有生命危险。
严西阳肯定让打手们逼他写一百万的欠条,马小宝则让他还那三万元钱,打手们也要一万元的好处费。而刘林峰宁死不写,也没有钱给他们,所以非常危险。
走到派出所门外的时候,陈智深犹豫了:要是里面有严西阳的人怎么办?他想,还是相信警察为好,现在的社会,毕竟是个邪不压正的社会。如果碰到正直的警察,还能帮助刘林峰解决问题,惩治这些不法之徒呢。
是的,绑架是有罪的,刑讯逼写欠条,更是罪上加罪。想到这里,他一昂头,走到派出所门外,去敲门房的窗子:“里面有人吗?我要报案。”过了一会,里面有人回应说:“什么事?报案也要到天亮,晚上没人。”
陈智深坚持说:“这里有人绑架人,很危险,不能等到天亮,请你帮我联系一下。”里面的人这才起床,披着衣服,开门让他进来,然后拉起电话打起来:“林所长吗?有人来这里报案,说镇上有人绑架人,很急。好好,我知道了。”
门房挂了电话,对他说:“林所长说,让你在这里等一下,他马上赶到。”陈智深就在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等待所长的到来。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一辆警车开过来,门房去打开大门,然后让陈智深到里面的办公室去。
所长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就拿出记事本:“什么案情,快说吧。”陈智深把案情说了一遍后,对所长说:“我有一个要求,请所长替我保密,不要说是我报的案,因为我还在他的单位上班。要是被他们知道,肯定会遭到他们报复的。”所长说:“这个没问题,你放心好了。”
陈智深又说:“另外,要是严西阳和马小宝逼他写了欠条,也是非法的,应该作废。处理完这事,还希望你们把他安全送出湖边港。”所长说:“行,我们会安排好的。”说着就拉起电话,叫了三个警察过来,商量解救被绑人质的事宜。
所长抄下他的身份证和手机号码后,让他回旅馆去休息。陈智深说:“我带你们过去吧,等你们把他解救出来,我再回旅馆。”所长想了想说:“我们要等天亮后再去,晚上去敲门,反而不好。”
为了保密起见,也为了尽快赶回去上班,不让严西阳产生怀疑,陈智深对那个态度不错的姓林的所长说:“林所长,那我就先回旅馆去了,明天一早,我要赶回去上班。
你能告诉我一个联系号码吗?明天上午,我打电话给你,问一下情况,行吗?”“行。”林所长爽快地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陈智深告别出来,回旅馆休息。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去赶开往市区的头班车。头班车是五点半,一个半小时开到。他再乘公交赶到公司的时候,还没有到九点上班时间。
于是,他就在公司的楼下,给林所长打电话问:“林所长,人解救出来了吗?”林所长说:“已经解救出来了,打手也抓住了,我们正在审理。你放心吧,我们会秉公处理的。”陈智深又不放心地问:“刘林峰身体怎么样啊?”
林所长说:“外伤很严重,好在内伤不大。我们已经将他安置好了,还给他买了些吃的,他太饿了。晚上,我们就开车把他送出去。”陈智深感激地说:“谢谢林所长,还是人民警察好啊。”
林所长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下午三点多钟,马小宝就被警察抓了进去。严西阳因为刘林峰坚持没写那张一百万的欠条,再加上他在公安局里有人,才没被抓进去。
当天晚上,陈智深没有接到刘林峰的电话。第二天上午,他又不放心地打电话问林所长:“林所长,你们把刘林峰送出来了吗?”林所长说:“昨天晚上九点多钟,我们就派车,把他送到市区了。”
陈智深又问:“那他写的那张四万元的欠条,怎么处理的?马小宝和那两个打手,会受到处分吗?”林所长说:“他们犯了绑架罪和敲诈勒索罪,都要吃官司的。所以,刘林峰被逼写下的那张欠条,是无效的。”
陈智深感慨地说:“这个社会,还是公正光明的,谢谢你们,救了一个弱者,也为弱者作了主,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林所长说:“实际上,你一开始就来报案,情况就会更好,起码那条狼狗,不会被你毒死了,你说是吗?”
陈智深感悟地说:“嗯,是的。关键时刻,还是相信政府的好。”一直到晚上,刘林峰才给他打来手机,十分感激地说:“陈智深,这次多亏了你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现在,我已经出来了,但脸还是很肿,身上也被打得遍体麟伤,非常疼痛。”说着,他的声音哽咽起来“这次,要不是你来救我,我真的就没命了。”陈智深问:“你是什么时候,又被他们抓进去的?”刘林峰说:“我给你打了电话后,第二天上午,我就出来了。
可我刚走到南面的马路边,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因为不是马小宝的轿车,也不是那辆昌河车,我就没有引起警惕。
谁知我刚走到车子边,车子里就钻出两个人,一下子把我扭住,塞进车里。唉,还是那两个打手。他们把我抓到那幢房子里,又是一顿暴打。
然后就天天逼我写一百万的欠条,还逼我还马小宝的四万元钱。后来见我身上实在榨不出血汗,马小宝就不来了,把我交给那两个打手,两个打手一直逼我给他们一万元钱。
我哪有钱啊?他们就没完没了折磨我,我差点没被他们折磨死。”陈智深气愤地骂:“这帮畜牲!”刘林峰又告诉他:“要是你不来救我,我已经想好了,那天晚上,就准备跳楼。
跳成,就逃跑。摔伤,就自杀,因为我没钱治病。摔死,正好,我也不想活这个受罪的日子了。”陈智深听得心惊肉跳:“现在好了,不要再想不通了。
现在,你首先要好好养伤,然后再搬一个地方,慢慢相机发展。接工程,不要操之过急。越是急,你就越是要上当。”刘林峰说:“好的,我知道了。但你也要注意,最好快点离开那里,否则,真的很危险。我辞职出来了,马小宝进了班房,现在唯一可以怀疑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