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蒙丽集团的总账会计,也就是严西阳的侄女,却没有来上班。我们连忙让其它会计打电话给她,开始还是通的,后来就关机了。我们马上让其它会计带着去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等到十点钟,扬州的同志带了查封令赶到,去银行查封账号,没想到,两个账上的五点八二亿资金,已经被全部转走了。”
“啊?”小蒙听到这里,又禁不住叫了一声,脸色也变了“这么快就全部转走了?”苏英杰听到了小蒙惊讶和失望声音,继续说:“我们查到了南京的账号,扬州的同志在蒙丽集团的小食堂里匆匆吃了中饭,就往南京赶。
公司里的员工知道严西阳逃跑的事情后,马上就议论纷纷乱起来。周副总为了安定人心,稳住局面,提议下午召开一个集团总部中层以上干部会议,让我们也参加会议,叫我向大家通报一下情况,免得大家猜测不已,做出一些不利于蒙丽集团的事情来。
尽管我这样做,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还会被对手抓住把柄,在背后捣我的鬼。”“但我考虑到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也想到蒙丽集团,小蒙还是总经理,也有不小的股份,不能让它因为严西阳的逃跑而被人搞跨,就同意了。
在会上,我把严西阳的事情作了简单的通报,再策略地说了几句警告性质的话,应该说问题不会很大。”
“那,公司里的员工情绪怎么样啊?”小蒙听到这里,禁不住把嘴巴凑到手机前,关切地问“那里大部分干部,都是严西阳的人,我好担心,他们会搞破坏。”
苏英杰安慰她说:“这个会开得很及时,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真的,我说了真想后,许多干部都大惊失色,说没想到严总是这样一个人。
至少,这样开过会以后,严这边的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小蒙又追问:“那扬州的人,到了南京,有没有截住那笔资金啊?”
苏英杰说:“八点多钟,我给扬州反贪局的刘局长打电话问过,他说,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南京,通过南京检察院同志的帮助,查到这个账户的公司,再让他们的财会带到那家银行,却又晚了一步。
银行工作人员说,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会计,刚刚把这笔巨资转走。一查,是转到苏北一家材料公司的,他们就连忙往苏北赶。明天一早,他们就去银行冻结这个账户,应该说问题不大,这笔钱是转不走的。”
“嗯,那就好。”小蒙的脸色现出一丝亮色“那我明天能去上班吗?”苏英杰沉吟着说:“我想,你还是慢一点去,等上面决定以后再去为好。首先,省里要确定,蒙丽集团的事由哪个地方来管?然后才能确定解决的方案,才能作出对你的安排。
这件事很急,我想不会拖很长时间的,这几天就会有决定下来,你要耐心等一等。”小蒙点点头说:“好,我听凭政府的安排,等待你们的消息。苏局长,不,苏英杰,你要帮我。我,我差点被他们弄死啊…”小蒙说到家里,眼睛一红,就泪流满面。苏英杰赶紧安慰她说:“小蒙,你放心,我会帮你说话的,你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啊,快不要哭了。小薇,你劝劝她,我挂了,你明天回来后,直接去单位上班好了,家里没事。”
“嗯。”小薇应答后,就把小蒙拉到卧室里“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但她们坐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两个人又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才滑下身子休息。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苏英杰突然接到市委秘书长打来的电话:“苏局长,今天下午两点正,市委召开一个常委扩大会议,请你列席会议,地点在市委小会议室。”
“好的。”苏英杰嘴上应答,心里却“格登”一沉:这个会议肯定与严西阳案件有关。那么,这件事为什么不是冯书记给我打电话,而是市委由秘书长打呢?他是听命于梁书记和郝书记的,梁书记不在,那就是郝书记的意图了。
难道他也知道了严西阳的事?苏英杰猜想着,不仅知道,很可能是省里把处理蒙丽集团的权限交给我们苏北,他知道后,马上召开常委会,想掌握这场斗争的主动权,甚至领导权,也可能会趁机向我们发难。
最大的可能,也许是逃在外面的严西阳偷偷跟他联系上了,他们达成了攻守同盟和口头上的反攻协定。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情况,弄不好,我们会被他们搞得很被动,甚至会吃哑巴亏。
从这种情况看,他们上面也有人,而且后台非常硬,否则,怎么会他们先知道呢?如果冯书记先知道的话,一定会打电话给我的。不行,马上问一下冯书记和丁局长。他拿起手机,就拨冯书记的号码,但一直在通话中。
有人来叫他去小食堂里吃饭,他没有心思:“你们先去,我等一会。”过了一会,再打,才打通:“冯书记,市委刘秘书长打电话来通知,让我下午二点参加市委党委扩大会议,这事你知道吗?”
冯书记说:“我也是刚刚接到他的电话,我问他什么内容,他说他也不知道,郝书记让他通知的。
我也纳闷,是不是他们知道了省里的决定?可那也应该是梁书记先知道,通知我才对啊。”苏英杰说:“这事很蹊跷,你马上打个电话问一下梁书记,我们不能麻痹大意,在这个关键时刻,被他们抢了先,把水搅混。
我给丁局长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接到通知。如果他也接到通知,那么,下午的会议肯定与严西阳案件有关。”
“好的,等会我们再通个电话。”冯书记说着就挂了电话。苏英杰一挂电话,就给丁局长打电话:“丁局长,你有没有接到通知?”
“接到了,下午让我参加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丁局长说“我很怀疑,这个会议是不是与严西阳案有关?如果是,那我们下午去,很可能会挨整。
本来,我想吃好中饭,给你打电话问的。如果你也接到了电话,我想我们都找个理由,不去参加。否则,准会挨整。
我们召开专案组会议,到苏南去协助查封账号,你还在那里参加了会议,通报了情况,他们知道后,不要跳出来进行攻击吗?”苏英杰说:“我刚才给冯书记打电话,他也感到事有蹊跷,正在给梁书记打电话汇报。
一会儿,他会给我打过来的。我想,不管什么情况,我们都要去参加,看他们耍什么花招?跳到什么程度?”
“好,那就一起去吧。”丁局长说“到了会上,我们见机行事。我想,梁书记知道这件事情后,不会听之任之的。”教育局里有人吃了饭回来了,但苏英杰还没有心思去吃,他要等到冯书记的电话,才去吃饭。
一直等到十二点二十一分,冯书记才打过来:“苏局长,我跟梁书记通了电话,他说,他正在等省里的决定,朱书记说是今天上午,省委会在常委会上作出决定,然后通知他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先得到了知道。
他接到我的电话,也很惊讶,马上打电话给朱书记问这事。朱书记告诉他,上午的省委常委会上,经过激烈的争论,最后决定,侦查严西阳案,处理蒙丽集团改制和股权的事,交给苏北方面负责。
审理和起诉严西阳以及有关官员的案件,仍然由扬州政法系统负责。会后,他让秘书长以会议纪要的文件下发,并迅速通知有关负责人。
朱书记以为郭秘书长会知道梁书记的,没想到却通知了郝书记。”苏英杰听到这里,知道下午很可能要讨论蒙丽集团改制和股权分配的事,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那怎么办啊?梁书记不在,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冯书记说:“梁书记指示我们,要沉着应战。下午的会议,我们都去参加,看他们如何表演?这是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刻,就让他们去充分表演吧。他会跟省里联系,然后采取果断措施的。”
苏英杰还是不无担心地说:“省里能把这样重要的决定通知给他们,说明他们的后台很硬,梁书记不知道能不能掌握住这个复杂的局面?要是一旦失控,那我们,还有蒙丽集团,特别是牛小蒙,很可能就会再次受到伤害。”
冯书记沉吟着说:“我们要相信梁书记的能耐,他毕竟就在中央学校学习,一定有通天的渠道和能力,我们就耐心等待吧。下去,不管他们如何跳,我们都要沉得住气,然后见机行事,好不好?”
“好的。”苏英杰嘴上这样应答,心里却还是十分不安。因为市委一十名常委中,至少有五名是他们的人,梁书记这边虽说有六人,但梁书记不在,就也是五人。
问题是,主持会议的一二把手郝书记和周市长都是那边的人,第三把手和第五把手冯书记和林副市长才是这边的人。要是当场表决什么决定的话,很可能被他们占上风。
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看下午的情况了。于是,苏英杰最后一个走进局里的小食堂,让厨师打了一碗饭,两个菜,匆匆吃了,就回到办公室。
他坐下来,本想给小薇打个电话,把这事告诉她,可想了想,没有打。他不想让她担惊受怕,等开过会再告诉她。他有意等到一点半,才关门出去,开车慢慢往市委大院赶。他不想提前去,怕出现尴尬的事情。
二点准时进门,不声不响地坐在后面,就不会引起大家的关注。他不知道郝书记会通知多少人列席会议,最好少一点。人太多,就会让他们更加尴尬。他预感,郝书记很可能会在会上拿他和丁局长开刀。
如果郝书记和周市长把他在蒙丽集团会上讲话的事说出来,那么就说明,那天参加会议的人中,有人给严西阳通风报信,而严西阳又与郝和周联系上了。否则,他们怎么知道呢?但愿他们不知道,不提这件事。
因为一提这件事,他就会被弄得很难堪,因为他这确实是越域和越权,他们完全可以把它作为整人的把柄,大做文章,将他弄得狼狈不堪。两点差一分钟,苏英杰努力镇静着,走进市委小会议室,不禁吃了一惊:这么多人?
几乎所有的局长都到了,还有几个县委书记也来了,有四十多人,这个常委扩大会的阵容真大啊,足见他们的良苦用心。
小议会室里黑鸦鸦坐满了人,市委常委都坐在椭圆形会议桌边,列席的会议的对象都坐在外围的椅子上,只是三个老资格的局长,有些不识事务地坐在会议桌边。
当然,也有可能是主持会议的人邀请他们坐到中间去的。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非常紧张。这种气氛是由会议组织者和主持者的神情,和与会者的心态酝酿而成的。
领导者会通过自己的神情将自己的心情和信息发送给与会者,与会者就会根据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和猜测判断,自然而然地培养出一种与会议内容相适应的氛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