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说吧。”有好几个人大胆地喊道。苏英杰慢慢平静下来,声音平稳地说:“情况是这样的:我是严西阳曾经的部下,也是牛小蒙以前的同事。
朱昌盛事件后,严西阳可能对我产生了误会,有了成见,就没有跟我联系过。牛小蒙自从被严西阳诱惑,强暴,然后胁迫创办蒙丽公司以后,也没有跟我联系过。她也是我妻子吕小薇的以前的同事,平时,她们保持着不冷不热的联系。
前几个星期,牛小蒙与严西阳有了矛盾,感觉严西阳可能要到对她下毒手,杀人灭口,就把这个担心告诉了我妻子。我们知道后,找到并叮嘱她的男朋友,要他在暗中做好保护她的工作。
上个星期三,严西阳派牛小蒙去武汉分公司检查工作,然后化一百万元巨资,买了一个凶手追过去,实施奸杀牛小蒙的罪恶计划。”“啊?”会议室里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严西阳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苏英杰有意回避自己在这个案件中所起的作用:“好在她男朋友早有防备,暗地里跟踪过去,偷偷保护着她。当他发现一辆奇瑞车靠近牛小蒙,并强行把她劝上车,就打的跟踪上去,然后打110报警。
武汉警方及时出动武警,成功制服正要在轿车里实施奸杀阴谋的凶手,救出了牛小蒙。”与会者个个都听得目瞪口呆。
“严西阳大概打不通那个凶手的手机,就在那天下午四点多钟仓皇出逃。”苏英杰说说,声音更加平稳和流利“牛小蒙脱险后,赶紧让男朋友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马上去抓捕严西阳。
那个凶手把严西阳如何出钱买他杀人的事,都在轿车里给牛小蒙说了出来。我接到她男朋友的电话后,马上向冯书记作了汇报,冯书记又向梁书记作了汇报,梁书记再向省里作了汇报。
省里马上派苏南警方去抓捕严西阳,但晚了一步。前天晚上,全省出动数千警力,对严西阳实施围追堵截,但没有堵住他。
晚上,牛小蒙在医院里,又让她男朋友打电话给我,说蒙丽集团账上有五个多亿的资金,要我们马上派人去查封,否则就有可能被严西阳转走。我得到这个消息,连忙向冯书记汇报。
冯书记打电话向上汇报,如果等到上级的指示后才行动,就晚了,他就指示丁局长派人去苏南,先把蒙丽集团的总账会议控制起来。冯书记考虑到我比较了解蒙丽集团的情况,就让我跟过去。
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鲁队长带着我们赶到苏南,他们正在上班,但总账会计没有来,我们去找她,怎么也找到。等扬州的同志拿了查封令来查封账号,账上的五个多亿资金被那个总账会议,也就是严西阳的侄女全部转走了。”
“啊?”会议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惊讶的声音“严西阳的动作好快啊。”“那就说明,他还在国内,躲在幕后进行指挥。”苏英杰等大家安静下来,才继续说下去:“蒙丽集团的员工听到这个消息,就议论纷纷,奔赴相告,乱了起来。
我在过道里走过,一些办公室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可谓是惊心动魄。有人说趁机捞一把,有人要求科长把小金库里的钱全部发掉,有人要把公司的业务摆渡出去。
在家的周副总面对这个混乱的局面,非常担心,提议下午开个会,请求我们参加会议,并在会上通报一下案情。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但周副总,还有鲁队长,都让我说一下。我就简短地说了一下案情,只十多分钟,根没有本作什么重要讲话。这个,可以把鲁队长,还有其它三位警官叫来作证。”
常委,组织部长杨强禁不住说:“你这样一说,我们就知道了。你做得对,不用叫他们来对证。”
财政局长关切地问:“那后来这笔五亿多元的资金查封了吗?”苏英杰回答说:“扬州政法系统的同志,现在还在我们市里工作。”
“在我们市里工作?”一片疑问声“怎么会到我们市里来了呢?”苏英杰说:“严西阳的侄女,把这笔巨资先是转到南京的一个账户上。
扬州的同志追到南京,又晚了一脚,严西阳侄女赶到南京,刚把它转我们市里一家材料公司的账上。扬州的同志昨天晚上就赶到我市,今天就在我市检察院的协助下开展工作。我认识刘局长,上午,我打电话问过他。
他说,他们追查过去,来到银行,已被他们与银行内容工作人员内外勾结,取走了一千万现金,被严西阳侄女拿走了。其余的资金,都被查封了。
呃,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是我越权管闭事?还是升迁之心太迫切,请大家公平评议。”话音未落,会议室里就出现了嗡嗡地议论声。
宣传部长说:“这不是越权管事,也不是太迫切,而是一种可贵的负责精神,是一个人有良心的表现。不仅没有错,还应该表扬。”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常务副市长林正军说“苏局长,你做得对。郝书记也没有说错,这是不明情况的一种误会,啊?”现在,轮到郝书记尴尬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皮不自然地跳动着:“嗯,这些情况,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冯书记,苏局长,还有丁局长,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连我这个当家书记,都瞒得一点不也知道,啊,唉。好了,那就消除误会吧,算我刚才的一些话没有说。或者说,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说错了,好不好?”
组织部长说:“但这么大的事,不跟市委当家书记汇报,也是不对的。”下面最发达的一个县委书记说:“实际上争这个责任,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们应该就严西阳案讨论出一个决议,总结经验教训,制订几条具体的防腐措施,以会议纪要的形式发下去,给广大党员干部以教育和警醒。”
同样想提拔的另一个县委书记说:“我认为,关键在于我们领导干部自身,我们在座各位都是单位里的一把手,可以拿严西阳案作为镜子,进行反省和自律。”
有人朝这个资格还嫩了点的年轻县委书记看,意思是你算老几?这话轮得着你来说吗?这是梁书记,或者郝书记,周市长才可以说的话。也有人目光毒毒地盯着他,意思是你小子也像苏英杰啊,上位之心也太迫切了吧?
这时候,周市长出来打圆场了。郝书记跟他事前通过电话,平时,他们两人在工作上是有矛盾的,但在这个问题上,或者说在这个骨节眼上,他们却十分团结,一致对外。
今天上午,郝书记接到省委秘书长的电话后,就马上给周市长打电话:“周市长,我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严西阳出事逃跑了,你知道吗?”
他不能把严西阳与他通过电话的事告诉他,万一周出卖他,他就有口难辩,完蛋了。“真的?”周市长惊慌地叫起来“我不知道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唉。”郝书记叹息一声说“就这两天,可是你知道吗?外面,包括我们市里,却早已有人知道了,并且已经行动了,而我们却一点也不知道。我们市委市政府的两个主要负责人,没有用啊。”
“还有这样的事?”周市长沉不住气了“谁已经行动了?是冯丁钮他们吗?”“是的,昨天,在冯与梁的指挥下,丁派人去武汉押解那个凶手,又派人去苏南查封严西阳公司的账号。
苏英杰还代表我们组织,去蒙丽集团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在会上以最记领导的身份,作了重要讲话。”“啊?”周市长惊讶地叫起来“这也太离谱了吧?他只是一个教育局的局长,哪有这样的资格啊?”
郝书记继续挑拨说:“是啊,关键是,他们根本没有把我们两个人放在眼里。”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声说“实际不只是这个意思,而是他们把我们当成了严西阳的同党,想乘机把我们搞进去啊。”
“嗯,看来是这个意图。”周市长有些疑惑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呢?”郝书记说谎道:“我在苏南的一个朋友,他是一个政府部门的负责人,听到苏英杰在会上的讲话以后,非常生气,打电话给我说了这事。”周市长又狡猾地问:“那郝书记,你是市里的当家书记,面对这样的情况,你准备怎么办?”
郝书记说:“我已经行动了起来,得到消息后,我马上打电话给省里,一是反映这个情况,二是争取这件事的管辖权:将侦查严西阳,处置蒙丽集团争到我们苏北来管。
这样,我们就有机会对他们进行回击,也能保护自己,甚至还能为严西阳几句话。他毕竟是我们的老朋友啊,你说是不是?”
“是,这是真的。”周市长圆滑地说“但必须在我们不出事的情况下进行,否则,一切都没有用。”郝书记说:“通过努力,就在几分钟前,我接到了省里的电话。省委决定,把这两件事都交给我们苏北处理。”
实际的情况则是:他接到严西阳的电话后,坐卧不安地想了几个小时,就打电话给省里那个负责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情况,然后提了自己的要求和看法。
最重要的,是让他把处置蒙丽集团的主动权交给他,而不是梁,也就是省里有了决定,先通知他,而不是先通知梁。这样,他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大做文章了。
果真,今天上午十一点,他先于梁接到了电话。“所以我想,我们下午就召开一个常委扩大会议。”郝书记有些激动地说“你主持会议,我作发言。你要配合我,把他们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然后抓住机会,为我所用,你明白吗?”“好的。”周市长听话地说“一切听从你的安排,我会全力配合你的。”所以现在,他们要一吹一唱地演下去,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郝书记的白脸唱不下去了,他就要出来唱红脸了:“呃,叶书记和茅书记说得对,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做一些务实的事情,讨论一些具体的措施,譬如,对蒙丽集团的处置办法,我们先讨论一个初步的方案。
郝书记,你是处置小组的组长,可以先说一下你的想法。当然,这不是定调子,而是先构建一个框架,抛砖引玉嘛。你说了以后,大家再进行讨论,形成一个具体的实施意见,向上汇报。”
他这个红脸唱得非常圆滑:两面不对罪,既把事情往下推进,又巧妙地把得罪人的头炮推给郝书记开。到了这个时刻,这种场合,郝书记再狼狈,也不得不出面开头炮:“好吧,我先说一下我的想法,抛砖引玉吧。”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必须拉大旗,作虎皮:“其实,我在接到省里领导的电话时,试探过他的意思。根据省里领导的意图,我认真考虑了一下,形成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在这里说出来,请大家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