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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受承双_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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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宜生有一点是猜的没错的,麒麟村出了事,还是大事,大到麒硕和麒庚都不敢随便离村,若不是太想念那小东西了,也不会两人分工,一个留守,一个去看人。

  他们每日几乎都耗尽法力,即使去看了他,抱他在怀里睡上一宿,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一边思念那人,想见他想到不行,一边又怕他看出了端倪,追问这边的情况,兄弟俩每天都过的很焦躁,连好脾气的麒硕有时也暴躁易怒了起来。

  这事的源头,还是在那阿土身上。

  三月前,麒麟村一夜之间,遭到了狂风暴雷的轰击,这并不是寻常的自然天气,而是像下天劫一般,状况恐怖至极,结界几乎就要在暴雷之下破损殆尽。

  麒麟村里的村民们,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随便站出一个雄性就能闯魔界站魔族的神兽。这千百年的繁衍下来,没有法力的麒麟,只是比一般人类壮硕,战斗力强些罢了,余下的,那更是在麒麟村长大的寻常人类,突然间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这保护村子的重任,自然落在了麒天佑父子三人身上。

  暴雷并未持续许久,在结界摇摇欲坠的时候,众人的耳膜旁响起了一个高傲的男声:「你们好大的狗蛋,竟敢藏本君的人,刚才的魔雷是对你们的警告,把阿土给我扔出来,本君可以既往不咎。」

  众人还摸不着头脑发生了何事,都朝着阿土看去。只见他一听到那声音,面如死灰,壮硕的身子却抖如筛糠,看着可怜至极。

  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听上去像是隐含着怒气:「阿土,你以为你藏在这儿本君就拿你没办法了?笑话,若是不想连累你的同族,便乖乖跟我回去,不然我把这都夷为平地,看你还能上哪儿当缩头乌龟。」

  「阿土,怎麽回事?」柳慕言眉头紧皱,这阿土不是说自己是富贵人家的逃奴麽?如何惹上了这种法力高强,一看就不是凡人的人物?

  「是他,是他……他不肯放过我……来找我了……」阿土颤着嘴唇,像是尽力地想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无奈身形太大,畏畏缩缩的样子反而可笑。

  「他究竟是谁?」

  「魔君……他是魔君苍祈……」

  听到魔君的名讳,向来淡然的柳慕言脸色也不免白了下来。上万年前,麒麟和魔界大战过一回,损伤了元气,这才退隐於人间休生养息,至於魔界,听说也一直安守本分,未有挑衅过他族的大阵仗。

  魔君苍祁,近些年刚坐上魔君位置,才短短几年,就带领魔族一改颓废的势头,隐隐地有重整雄风,伺机而动的架势。

  且不说魔族现在是否能力更强大了,光是这魔君本人,便是让人不可小觑的新一代魔王,阿土竟得罪了如此了不得的大人物,柳慕言头疼了。

  「祭司大人!」阿土!当一下当着众人的面跪了下来,边恐慌地磕头边说:「求您了,不要把我赶走,我不要回去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了,宁愿死也不要跟他回去,求求您了祭司大人!」

  麒硕麒庚都看傻了,这其貌不扬的阿土惹上的竟然是魔界之主?看他呆呆木木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像从魔界孤身逃出,还避开魔君耳目,躲藏了一年多的人物?

  柳慕言任他磕头,前额都血红一片了,仍没开口。魔君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至少现在得罪不起,可让他把阿土就这麽送给魔君,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阿土是族中唯一一个土麒麟,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还未能成功变身,可这麽一走,他几乎能肯定阿土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出现下一个土麒麟还不知猴年马月,结界的坍塌却迫在眉睫,只要有阿土在,至少还有些希望。

  另一方面,阿土就算不是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到底也是只麒麟,他有义务去保护他,而不是发生了危险就把他拱手让人,别说他了,整个麒麟族的面子在三界都跌份到家了,他可以不顾自己的面子,却不能不顾族人的荣誉。

  那阿土还在磕头,可怜兮兮地一边流泪一边发抖,仿佛柳慕言如果让他走,就真的是送他去死。

  情况胶着着,魔君却没有什麽耐心道:「阿土,你已经闹了一年脾气也够了。别天真的觉得他们这群小马儿能保护你,我冲破这结界根本费不了什麽功夫,这点小马儿们都该知道。我耐心不多,你出不出来?结界破了事情可就没有余地了。」

  阿土惊恐地跪在地上流泪,活像一个吃草的大象被长矛刺穿了胸口,柳慕言一咬牙,朗声回道:「我麒麟村何得何能,竟能让魔君大驾光临,只是这个见面礼阵仗有些大,恕我们无福消受。」

  「你们当然无福消受,废话莫说,把阿土交出来。」

  「阿土是我们族人,想必魔君也知道,这上下三界,哪儿有人要人要到别人家里,又哪有人会迫於强权,就把自己的族人拱手相让的,魔君还请见谅,这阿土我们护着了,除非他自己愿意跟你走,不然即使是拼上性命,我们也不会让你得逞。」

  柳慕言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阿土感动得泪流不止,心中勇气渐生,他活那麽大第一回感觉到自己是有家人护着的,来到麒麟村一年多,大家都对他十分好,虽然也震惊过自己竟然是他们的族人,只是尚未变身,但他没想到祭司大人拼着全族的命运,也要保他护他,心中激动难耐,又害怕自己当真连累了族人,这麽一个壮汉,哭得都没了个样子。

  「呵呵,好大的口气。」魔君冷笑,却没接柳慕言的话,而是声音又冷了几分朝阿土道:「阿土我再给你最後一次机会,你跟不跟我回去?看来我从前是对你太纵容太好了,你只不过是个贱奴,本君日理万机,还来亲自请你回去,劝你不要不知好歹,挑战本君的底线。」

  阿土听了这话却气上心头,委屈,哀怨,愤怒,全都汇成一股怒气,他站了起来,抖着肩膀朝天喊道:「你……你对我好个屁!你说只爱我一个的,却一个个美妾往家中娶,你从来就看不起我,说我是贱奴,我是贱奴配不上你,你又为何要纠缠着我不放,那些美妾还不够你睡的吗?我这麽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有什麽好?你非得死都不放过我,还威胁我的族人把我抛弃,我好不容易有了家,知道自己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你连我最後的家人也要剥夺,要毁了我们的村子,你这叫对我好?苍祁你到底有没有心,还是心被狗吃了?我阿土是身份低贱,好歹也陪了你那麽些年,你放我条生路都不行麽?」

  他越说越动容,抹了下眼泪,胸口拼命起伏:「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是不出来,你若是欺辱了我的族人,我现在就抹脖子给你看,你要的话就带我的尸首回去吧,我打不过你,莫非还不能弄死我自己麽?」

  原来阿土和魔君真是那样的关系,空中很久都没有回响,众人面面相觑了许久,终於听到了魔君的答覆:「好,阿土你行,长出息了会威胁本君了是吧,你以为你用死威胁本君本君就拿你没办法了?呵,那我们走着瞧,他们现在嘴硬,你就睁大眼睛看看本君有没有本事逼他们把你送给本君。」

  

  (13鲜币)65.内疚负罪

  

  话音落下,乌云消散,天空一下放晴,仿佛是一个从黑夜换成了白天。麒天佑松了口气,走到阿土边上拍了拍他的肩道:「孩子别怕,有我们呢,啊?不哭了。」

  阿土一下子放松,坐到了地上,又恢复了之前空空木木的神色,哪里还有半分刚才敢冲着魔君叫唤的英姿。麒天佑摇摇头,把他交给柳慕言照顾,也没多瞧柳慕言,朝着两个儿子起了个眼色,父子三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恐怕还有一场艰难的仗要打。

  魔君兑现了他的威胁,麒麟村接下来无时无刻都生活在未知的恐惧之中,族里隔段时间便会有族人失踪,一开始只当是谁不声不响地出村玩去了,便没有在意,可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家人配偶都不知道他们去年哪儿,连年逾古稀的马先生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麒天佑知道,事情越发不可收拾了。

  能够在有结界保护的情况下,把人带走,做得到的也只有魔君,而麒天佑再着急,能做的也就是加紧修复结界,然後和两个儿子日夜巡逻,不让谁有可乘之机进村掳人。

  如此一来,自然是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他们不敢把村里的情况告诉柳宜生,怕他一个人在外边担心,嚷着要回来,他回来又能有什麽用,他们兄弟还要分心下一个被掳走的会不会是他,那样的话他们肯定要崩溃,不如就让他待在渝州,至少能保一时平安。

  麒麟村的村民,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就算他们有家人行踪不明,很可能是魔君下的手,他们都没有怪罪过阿土,还纷纷同情他,和这麽一个喜怒无常,又下手狠辣的魔君在一起,这孩子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受了多少委屈?

  他们不迁怒阿土,阿土就更是自责了。因为他,村民的平静生活一去不复返,原来欣欣向荣,悠闲的气氛漫无影踪,现在村里人人自危,欢声笑语都听不到了,他内疚的要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贪生怕死,非要在这苟且偷生造成的。

  他找柳慕言哭诉着自己的负罪感,柳慕言只是说让他别多想,麒麟哪里是能让人威胁下就低头的,大家骨子里都硬气着呢,并不是他的错。

  怎麽不是他的错?他此刻真恨不得自己当时逃出来的时候就死掉算了,不然又哪里会有那麽多的事,连累那麽多的人?

  如果苍祈再来逼他,他就不躲也不藏了,为了他真麽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还要让族人饱受威胁,他哪里能够心安理得?大不了被他捉回去,再当他的禁脔,这和从前的生活也没什麽差别,苍祈总有一日会对他丧失兴趣的,他等那一天的到来,到时他再回来,为了族人做牛做马,报答他们的大恩大德。

  奇怪的是,魔君却再也没有露过面,盘旋在麒麟村的危险并没有散去,虽然在成年雄性自发组成的巡逻队的日夜防护之下,已经没有人再继续失踪,大家仍然不敢放下心防,村里本来人口就不多,每个人都是一个家庭重要的成员,谁都无法接受家人接二连三地失踪。

  「这不是办法……」柳慕言不得不找来阿土:「你与苍祈从小一块长大,对他的秉性应该有所了解,他至今不出面,我们却必须把我们的族人给要回来,如何才能把他引出?」

  阿土泪眼闪了一下,摇摇头道:「他这人脾气不好,又从小被骄纵惯了,睚眦必报。上回我是我激动了,口不择言,那麽下他面子,他不把我们逼到绝处,我就是想下跪求饶他都未必给我机会。」

  柳慕言沈默了一回,道:「我并不是要探究你的私事,只是那魔君对你的执着,也关乎到现在那些被抓走的族人是否安全。他若是恨你,自然不会留他们性命,但他……他若是爱你,便不会把事情做绝。你觉得他对你到底是什麽感情?」

  阿土低着头,更是不知所措了。苍祈爱他还是恨他?他也常常这麽问自己。

  苍祈从小就好看,比他好看的多,俊美又邪魅,是天上地下都难找的美人。他很早的时候,心就遗落在苍祈那儿,那麽些年,他小心翼翼地服侍他,一个大男人,甘愿雌伏於他的身下,因为他偶尔对自己的笑容,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他说要与自己在一起,自己就像在做梦一般完全无法置信。他那麽个地位低下普普通通的男人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宛若天神下凡的苍祁眷顾?

  果然这一切都是假的,苍祈只是玩弄他的感情,并不是真的爱他。不然的话,他如果爱他,怎麽会舍得那麽伤害他,如果恨他,那为何不直接把他杀了,从此眼不见为净?

  阿土想不明白魔君大人复杂的感情,更不明白时隔一年,他为何还执着於他,难道是没有了他这个贴心的玩具,才舍不得起来?阿土不知该为他的执着悲哀还是欢喜,欢喜的是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无论这种在乎是不是爱,至少他没有把他忘记;悲哀在於,他有时候恨不得他干干脆脆地忘掉自己,在麒麟村的生活很平静,没有情爱的欢愉,也没有伤心流泪的痛苦,这种平淡无奇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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