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记事+将君令_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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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顺来为他送终之时,刘昌摸索著拿出藏了许久的秘器和蛊毒,是的。他虽死了,这些物什却要代替他,永永远远教训那贱奴!

  当回光返照之时,刘昌更伸出枯败干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五指大张著仿佛想要抓住些什麽。德顺知道,刘昌是在要他的──只回他的命根子,来世做一个有根的人,亲身教训这些贱奴,不叫那鄙夷冷然无视的眼神扫过去,他要那贱奴用憎恨、哀求、凝望皇帝一样的眼神来看他,永远将视线停驻在他的身上!

  然而当德顺熬不住他乞求的眼神,拿出竹笼中他的命根子时,刘昌拼命吐出一口血雾,“赫、赫”地嘶喊著张眼而亡──好狠的人,好辣的手段!那命根子早已被毒物腐蚀殆尽,乌漆漆地融化在笼中……

  (10鲜币)64 定风波(一)

  且说这日里李熙搂著乔云飞,姗姗日上三竿仍缠磨在床上不起。难得休沐,熙帝自然是抓紧了时间与云飞厮磨。“云飞……别起……”

  乔云飞早已习惯了这幅做派,斜眼一瞥这搂著他肩腰赖床的帝王,似笑非笑:“日上三竿,还不起床,干嘛?”

  “云飞……难道你没听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麽?”李熙受了这一瞥,骨头已是酥了,又加早上阳气重,更是变本加厉地将手探入乔云飞亵衣内摩挲,眼见就是又要来一发。

  乔云飞听了他这不正不经的话,却正好勾起心结。自从了李熙,最怕就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皱起眉头,心绪不佳,更忆起昨夜的百般求饶和羞耻呻吟,一股虚火涌了上来,抬手将李熙的手臂甩开:“难道又要翔儿和翊儿前来叫咱们起床麽?”

  李熙一眼瞧出他神色不对,立时有眼色的收了那嬉皮笑脸,咳咳两声坐了起来,自有人前来伺候穿衣洗漱。他心思灵敏,一转念之间已知道乔云飞为何不悦,又笑道:“是朕说错话了。咱们且起来,看看皇儿去。”却也不撩开那层窗户纸,说破乔云飞的心结。

  所谓心结,还不过是“娈宠”二字?

  自从乔云飞被以太傅就近照顾太子的名义羁留宫中之後,这东宫学海殿几乎就成了熙帝的寝宫了。学海殿後面半片儿宫室,自然就蒸蒸日上地升级了规格,御用的被褥地毯丝帐,乃至於各种金玉器具,流水价儿地一溜摆上来,只是李熙总嫌弃地方狭窄、物件又少,更何况同一宫里两个儿子虎视眈眈,总是不甚方便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纸的火,不说宫中起居令日夜暗自心中嘀咕,就连後宫妃嫔们也因著连日空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纷纷不安分起来。

  前日里,皇後更借了探视皇子的名义,凤驾亲临东宫。

  “皇後驾到──”那宦官尖利的嗓子一声传一声地吆喝扬起,乔云飞立时从原本的桌案前站了起来,神色间更带著分惊疑不定。

  他心想:到底是来了。这熙帝日日流连忘返,果然是东窗事发。只是自己到底是个外臣,连忙退出正心殿,避到一旁的偏室中去。

  皇後王氏,出自书香世家、累世仕宦的王家,近两朝来虽无出将入相者,但也是家世赫赫。幸好永翔和永翊经著这半月来的教习,早已对宫中规矩知道一二,皇後来时,倒也像模像样的行了个礼。

  皇後立在书房前面儿,身後跟著一大堆宫女和宦官,挺直了背脊端著端庄娴贵的模样,略带些微笑对两个皇子一通嘘寒问暖,全不顾两个孩子是否听得明白:“母後本应多来看看你们,只是你们有皇上和太傅教导著,母後倒是不愿多加干涉的。最近几天天气转了,母後宫里也做了几件新的衣裳,给你们送来。如今读书辛苦不辛苦?……”

  两个小包子坐又不能坐,听又听不明白这扑扑啦啦一大匣子的话,面面相觑了一眼,竟然规矩也不做了,也不端庄地站著了,自顾自地一个坐下翻那新得的小书,一个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乱涂乱写起来,全不顾一个人自说自话的皇後渐渐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好容易才恢复正常。

  王氏自是知道,这熙帝後宫之中,数十美人,只有这两个皇子──初时说是一个,今年倒是又被皇上糊弄糊弄改成了两个。不管这两个皇子是如何来的,足可见他们的珍贵贵重。即使是在皇後面前举止不敬,到底是两个孩子,她堂堂一国之母难道跟两个稚龄小童计较吗?遂也不去讨这没脸了,住了嘴收了笑,问道:“太傅何在?”

  乔云飞在偏厅内,早料到有这一遭儿,却并不前去拜会皇後,只命人回复道:“臣乃外臣,不便面见凤颜,故而避走偏厅,请皇後娘娘赎过臣不壁见之罪。”

  可是一会儿那内侍又回转过来,道:“不妨事的,皇後娘娘身为皇子母後,关心皇子开蒙之事也属寻常。娘娘已命人竖下屏风,太傅尽管前去壁见便是。”

  乔云飞暗道果然逃不了这一遭,足可见这王氏真真是知道了什麽,正是冲著自己而来。不过火来水挡、水来土掩,他也只好安然应对;理一理衣衫,随著那内侍去了。

  此时王氏已在学海殿内溜了一遭──毕竟是後宫,虽则此处算是半个前殿,但到底也不算全全地离了她管束范围。更何况,王氏想起方才瞧见的那学海殿内的一花一草一雕一琢,细长的指甲几乎戳入肉中,即便是规矩有碍,她也顾不得了!

  乔云飞来时,王氏便大喇喇坐在学海殿正厅正座之上,只留了一个半透的屏风,隔著那屏风端详。

  “臣乔云飞参见皇後,皇後千岁千千岁。”

  “太傅快快请起。来人,看座!”王氏命他上座,却不急著说话,只透著那屏风仔细打量;一旁的心腹嬷嬷和宦官,早已站在咫尺之处,那一双双视线犹如刀锋剑刃,上上下下切割著乔云飞的身躯、将他整个人看了个通透。

  乔云飞只觉这一个个女子的眼神扫得他头皮发麻,不得已低了头拱手道:“未知娘娘召臣前来,有何指教?”

  那皇後这才自愣神中回转过来,只是依稀这人声音如此耳熟,话到口边却不知觉地改了:“乔太傅乃是昔日若妃之兄?”

  “……正是。”乔云飞也是一愣,他几乎早已忘记了这个身份。

  “原来如此,那麽太傅也是如今皇子的亲舅舅了。”皇後到底收敛了心神,心知今日探过便罢,难道还能当面盘查质问?故而转了话头:“太傅日──夜──教养两个皇子,真真是辛──苦了。”只是那话音却拖得极长,一听便知话中有话。

  (9鲜币)65 定风波(二)

  乔云飞心中暗苦,只怪李熙夜夜缠著,叫他不得分身出宫,如今果然遭嫉。只是人面儿前却不能打退堂鼓了,需得把这冠冕堂皇的官面文章演下去:“臣不敢、此乃臣分所应当。”

  那王氏端起茶盏,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才慢慢道:“本来此话也不该哀家来询问。只是哀家听闻,太傅为了教养皇子,日夜留宿宫中?”

  乔云飞心中咯!一声,立时站了起身,躬身回道:“皇上所托,臣不敢违抗辜负。”低垂的整张脸,却羞臊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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