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占有者的高傲气息,越行锋就时常露出这种表情。与柴石洲不同的是 ,前者比较不要脸,每次得逞后,总是毫不掩饰地笑给他看,非常傻。
表情自然而然产生变化,被柴石洲看在眼里,然后这个人以非常鄙视的目光,将沈翎从头到尾鄙视一遍。
沈翎感受到他的鄙视,却没力气鄙视回去,咽下一口粥:“柴石洲,你真心待我哥也就罢了,若是伤了他,我沈翎做鬼也不好放……咳咳咳……”一口粥堵进嘴里,呛得他直咳嗽,震得五脏六腑都跟着发疼。
柴石洲挑着好看的眼角:“你的话很多,比小时候还多。”未等沈翎反驳,他又道:“你放心,你死不了。很快会有人来救你,而且,我也答应了沈翌。”
他说这番话,显然是言明那个人不是他。如若不是他,又有谁敢独闯天牢?
难道是……沈翎呼吸一窒,心脏猛地一跳,挣扎地直起身子:“是、是越……咳咳,是越……”
柴石洲觉得他咳得很烦,点了点头:“越行锋。”
他终于来了!
狂喜的情绪涨满沈翎的心,他一时忘了呼吸,直到柴石洲在他胸口一击,方才大口喘气。
苍白的脸涌上血色,沈翎红了眼眶:“是真的?他来了?他果然没有死?”
为了这事,柴石洲有生以来第一次欺君罔上。刚开始有些犹豫,不过后来想想,发觉也没什么大不了。
发觉沈翎目露感激,柴石洲收起食盒:“我不会帮忙。”
牢门再度紧闭,沈翎激动得落泪,身上的伤似乎都不再疼痛。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姐夫挺好……慢着!貌似哪里不对。
京城月夜,微静。
柴石洲提着一只灯笼,从柴府门前走过,在城中兜兜转转,拐过几条小巷,甩掉身后追踪的柴家武侍,在城西的一间小院前停步。
“我回来了。”柴石洲站在门前,一动不动。门分明虚掩着,却不想伸手推开。
“今天晚了。”那张脸如是凿不穿的冰面,把门拉开即背过身去。
沈翌从未想过会有求于他,繁吹谷那夜之后,就不再动过任何念头,成日在兵部处理公务,不给自己留一点空隙。
柴石洲心满意足地迈入房门,把门扣上:“与你亲弟聊了两句,所以晚了。怎么,担心我?”
沈翌丝毫不关心那后半句,神色一动,像是冰面裂开一道缝隙:“沈翎,他还好吗?”
柴石洲缓步过去,凑在沈翌身侧,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寒意,甘之如饴:“我给你的承诺,自然会做到。沈翎,他很好,今日过去,他已经清醒,还让我好好待你。”
一道光在沈翌眼里默了下去,双手握紧又松懈,一张心绪复杂而纠缠,让他的心长久以来沉于混沌:“你做的,我会谢你。从今往后,你要我做的,我都会做。”
雾气蒙上柴石洲的双眼,隐隐透着猛兽缠斗的血丝:“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我救沈翎,不是要你报恩,只是因为他是你唯一的弟弟。我怕你会不顾一切地救他,怕你因此伤到自己。”
“你又想说那句话?”沈翌坐回桌旁,想斟一碗茶,然他把手覆在茶壶上,却发觉自己的手止不住颤抖。正想作罢,一只温凉适当的手倾覆而上。
“沈翌,我说过,我看上你了。”柴石洲低下头去,吻在他头顶,感觉不到他的闪避,更没有从前的拒绝。
这样的沈翌,是在报恩,是在屈从?
一股波动在心间发胀,似要往周身血脉蔓延,沈翌强忍着,守住最后的自觉。
不过是一个吻,究竟在动情什么?他是柴石洲,不是邹亭。那一晚,说得已足够清楚。
柴石洲托住他的下颚,微微上抬,凝视他紧闭的眼,似乎看穿他隐藏的泪意。近乎禁欲的面容,在此刻,最为让人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