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顷刻沉了脸色,「只要,你应我一件事。」
为攻文城故意让守城士兵的亲人做先锋;用一直跟随自己的亲信做诱饵,布下埋伏以少胜多;买通城内小贩往井水里下药,不伤一兵一卒拿下远州;粮草不够,就将老弱俘虏毫不留情秘密斩杀……
「圣青,仅仅靠些小伎俩收买人心远远不够。唯贤唯德方能真正服人。」沈靖南一字一顿,「我要你,做个仁君。」
再现锦绣河山,昔日太平盛世。
圣景钦微微一愣。「师兄……」
「怎么?应还是不应?」
「……我答应你。」
沈靖南把怀里的布帛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慢慢抽出自己的剑。
剑是上古名剑的玄铁,圣景钦只在师父书房见过一回,央着求着师父也不准碰上一下。他看着摆开架势的师兄忽然就有些慌了,「什么意思?」
沈靖南就极浅地笑,「师弟,从小到大我们武艺都分不出胜负,再来比一试一场如何?」
「……什么?」
「不是梁国沈相,不是起兵造反的圣景钦,单单作为沈靖南和圣青,比一场。」
「你……」
「出招吧!」
最后一个字落地,沈靖南的剑已经毫不犹豫刺了过去,纵是圣景钦再不愿意也得拔刀阻挡。
沈靖南缓缓绽了个笑,「这样便好。」
后来那场比试的场景,时常出现在圣氏皇帝的梦里,每每夜半惊醒,就再无法安眠。侧头看枕边沉睡的妻,微霜两鬓以及几十年已然沧桑许多的容颜。恍然间沧海桑田。
他记得是原本该是师兄赢了。
最后玄铁分明比他手中双刀要快了那么一步,剑锋擦着自己脖颈而过时,带起冰冷的战栗,却被随即飞溅而来的鲜血生生压了下去。
他根本不知如何发生,刀刃就嵌进那人身体里,滚烫滚烫的血液从两人身上一滴滴滑落。
伤人的却远比被伤的人更惊骇,圣景钦都忘了撤回自己的刀,呆呆望着说不出话来。
「师弟……」沈靖南咳了一声,抬手擦了下嘴边涌上的血,「是我输了。」
「我……我不是要——」
圣景钦松了手,任沈靖南踉跄后退两步,才靠上门板有些艰难地呼吸。
「无妨!」那个人笑了笑,「如此也好。」
「沈靖南!」他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两眼都似要瞪出血来,「沈靖南……沈靖南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我、我对你——」
「别傻!」沈靖南一向沉静的眸子此时也依旧淡得很,看着发狠的师弟,甚至带些漠然,「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收场,对于个叛臣来说……已是最好。」
四年前圣景钦只身离开山谷,没和任何人道别。
第二天一早,小师妹就喳喳呼呼踢开门,喊,二师兄不见了!肯定又是偷溜出去玩,居然不带我们!
沈靖南靠在床头发愣,听罢回过头来,半晌才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