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静无声,庭树石块都濡湿了。
雨在空中如细丝,如羽毛般纷纷而落。
风雅人士义政,选择巍峨洛北之地,建筑东山府第,以东山连峰为背景,可由庭园眺望四季风光。
并不是春夏秋冬、风花雪月的撩人景致。
而是浓淡调和、新绿春山、烟雨梦霞,如南画的山水画正足以安慰义政忧愤的情怀。
现在的慈照寺、银阁寺的庭园,就是一番朴素风雅的幽邃深境。
春雨蒙蒙,庭树与石块却濡湿了。
然而这座闲寂的隐宅,却出现了一个鲜花般的女人——富子,而使一旁的侍者心中,也萌出一股莫名的希望。
她已经逗留三日了——
富子一直缠绵床第锦褥之间。
被义政紧紧拥抱在怀中。
对于傀儡忍法的强精术一无所知,富子软绵绵地倒在丈夫强健的胸膛上。
刚开始,她兴奋地狂乱欢叫,因着官能的欣喜而起落。
就像一匹白色的雌豚,沉溺在狂澜的漩涡,几乎几欲昏去了。
事实上,她是陷在虚脱的状态中。好似由深潜的底部,慢慢浮上水面,渐渐苏醒,肌肤中的淫虫,此刻已满足了猛烈的欲望。富子半眯着眼说道。
“——啊!我不回家了。”恍惚之中,她随兴说道。
“永远依偎在你身边…”
“好呀!永远…永远…”义政随口附和着她,但是他肚中另有一番想法。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他细细思量。
(我要找一天,去和主上和五旗家商议大事!)他满怀野心,想夺回次代将军宝座。尽管他心已分,但是男性的根源却丝毫不逊色。
也许是不知该如何萎缩吧!
富子低声地呻吟啜泣着,她有些疯狂。
这几天来,两人放纵地享受肉体的欢爱,不但使她肉体彻底屈服,投身入色情深渊,两人甚至连一日三餐也无暇饮用。
义政看来沉稳无事,但富子脸上的疲累神态日浓。
“小尚的遗骸,应该很快就会到达京城。”雨继续馍糊地下着。
“明天早上,我应该早点回去,已经缱绻了一夜…”富子微微娇喘,再度覆易于义政上方——
华宅隐在黄昏的细雨中。
户外,有两名武士鬼鬼祟崇手持藿刀。悄悄潜入屋内。
他们是武士?野盗?还是土民?
“——真是讨厌的雨水!”
“我们要见机行事。”
“里面的人…嘿嘿嘿,可不管外面下不下雨的。”
“在这样湿淋淋的雨夜,颇叫人羡慕…”
“现在这对老夫老妻,正在颠鸾倒凤呢!”
“已经三天三夜了…居然还乐此不疲…哦,稍等一下。”
“怎么啦!”
“我要先点个火,这里太暗了,我们这样胡乱闯进去,是不行的。”于是他们将火罐夹在腋下。
只听到金石之鸣,火花跳跃了几下。雨气混合了硫磺的怪味,青色小火焰出现了。
但是,噗的一声,又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呢?”
“可能风太大了!”可是人在屋内,却一点也没有查觉到风的存在。
虽然心中怀疑,但点火的工作却始终没停。
可是第二次,在火焰未燃上火把之前,又熄灭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不是…屋内湿气太重了?”两人怪异地交换视线。
是不是暗中,另外还有一双仇视的眼睛呢?
突然之间,两人同时回过头来!
黑暗之中有人涉水而?哦,不,是由池塘中飞快地跳出一只绿色的小怪物,睁着圆眼,瞪视着两人。
“是青蛙!”
“真是混帐东西!”较矮的一个,抢先攻出一刀。
但是青蛙是何等敏捷的两栖动物,一个跳跃,又回到池中去。
两人不信邪,又第三度点火。
正是黄昏时刻,屋内阴沉黑暗,再加上蒙蒙细雨更是视线不明。
可是火花,第三度消失。
“真邪门!”此际,水面波纹涟漪,是有黑色的恶魔在现身吧?
那是和青蛙不一样的影子。
可是除了知道那是一团黑影之外,又无从得知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猛地调过头来。面对白光流失。
白色的刀刃好似吸收了青蛙的赤焰一般,立刻将一人打倒。
“啊!纳命来…”随着刀子的出手,他的话尾转成骇人的悲鸣!
雨气中又混合了另一种气氛——血腥味。
黑暗中的人影,如幽魂一般,在踏过两人尸首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是不是人影已溶化在暮色之中。
没有人听见被害者的悲鸣,连庭树、假山都维持原本无表情的状态。
由于雨气淋漓,建筑物的窗户都是紧闭着。
而义政与富子的裸体更温热室内的空气。
二人的情焰正在高涨——
在肉体的狂焰中,轻颤的女体,发出即使在雨中也可听见的哀鸣。
室内已薄暗了,但是两人却连点灯的时间都没有,让灯台孤独自眠。
白色的裸体,有时发出像猫、或狗一般淫靡的叫声,正在热烈之处,并没发现黑色的人影又悄然进人室内。
(哦,是使用魔罗肿木吗?…)影子像黑雾流动般,走近床边。
一双冷眼,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没有人注意到黑影的存在,富子没有,义政也没有。
*
义政已经意兴阑珊,却又无法放弃。
过去由于性无能,而遭到富子的蔑视,现在他的夸张动作,却让她哭泣、苦闷、哀叫、泣诉。原来权高骄慢的女人,在他体下变成了另一种风貌。
(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可怜而已。)现在的义政找回丧失已久的优越感,自信心大增。
(傀儡忍者——钵屋贺麻——我永远会记住你的!)没有任何不老长寿药或春情秘术,会比这等忍法更为厉害的。
(他们心中的愿望——就是废除傀儡的身份,恢复普通庶人的地位,…可是傀儡一向…)这不仅仅关系将军权限的问题。
而是古来的律令已定!比什么阻力更大。(傀儡之血…)真能成为庶人吗?
这是一个重视身份“血统”地位的陈旧封建社会,因此,下贱血统的人永远无法由其桎梏中解脱。
义政令富子处在狂喜的状态中,都还能清晰地思考着。
(大人,您不要胡思乱想!)是谁在说话。
(难道——)是他自己泄露了心中的秘密了吗?可是他应该不会在性爱过程中,喃喃自语才对呀!
可是暗中发话的人,显然已看透了他的心思。
然而四周无人影。
(——难道他知道,我想破坏与傀儡忍者之间的约定吗?)义政心中尚在犹豫不决呀!
(你要毁约也行,我就让你失去了生命力!)漆黑当中,语音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下体那个因灼热而凝固、屹立的东西,如浸在冰水中,丧失坚挺的能力,开始萎缩…
他甚至没有射精,就要——
“啊!不要!”他太愕然了!
狼狈之情填满心胸。
但是惊慌失措,却无济于事。
“啊!这样对我…太残酷了!我…不要…”富子体内享受着那种渐增的快感,如弦上之箭。
突然她有些茫然。
为什么这样动人的愉快,会蓦然消失了。
“嘿!你到底怎么啦?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义政面红耳赤了。
他心中的劣等自卑感又苏醒了。他是绝对经不起失败了,再度失败对他打击太大了。
但是这种事经不起焦躁的,越是焦躁越不济事,终于他完全丧失能力、丑态毕现。
“你终于还是不行!真是枉为人夫!”
“等一下!富子,我有办法的!”
“哈哈哈,你算了吧!还说什么一心一意要夺回将军之位,你就不要再梦想了!”她一面辱骂着,一面抓起床边的华服。
一对星眸中燃烧着未能满足的怒火。
“等一下!喂!不要走。”呼唤之声,终于慢慢虚弱下来。
义政哀求的双目,多么希望能再见到贺麻的影子。
当富子下楼之后,墙壁上突然映出一个摇晃的黑影,咻地——在他面前越过。
“啊!是傀儡一族的人吗?”影子蓦地回过头来看他一眼。皓齿轻露微笑起来了,那只是一份浓浓的嘲笑,接着便如一阵轻烟般消失无踪。
富子归心似箭。
可是她坐在牛车上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是一辆由健壮、肥满的黑牛所拉的槟榔牛车。
在古代,牛车舆轿的乘坐都有身份的限制。这种车只有上皇以下,四位以上的人,才能乘坐,虽然富子的地位、身份不符,可是她是个滥用权势的人。
甚至连天皇独享的“御胤”她都高枕无忧。
“不能让这些畜牲走快一点吗?”车中人显然不耐已极。
“是…遵命,可是这牛…”
“还不快办!”家司及刀女都随侍在外。
她多么希望能早一刻回到花之御所啊!
可是未能燃烬的情愫,又再度侵扰着她(我是不是可以叫刀女进来…)体内的热情熏得她坐立难安…
(至于主上…)为了次代将军之职,她必须紧抓住主上的心。
香车中的富子咬着红唇思索着未来的政治局势。
(是不是该把未来将军的职位交给义政呢?)他可以代替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富子认为年轻的下辈比较合适。
富子还有另一个儿子,那就是天皇御胤大觉寺的义觉。
(义觉虽好,但终不成武将之大器…)她的头脑越来越纷乱了。
这种焦躁的感觉,源自于情焰中断的生理反应。
她的脑中仿佛有个人影在幌动。
她是在作恶梦吗?可是…
(——你想出未来将军的适合人选了吗?)耳际传来一个鬼魅般的语声。
“…”来自牛车之中。
声音不是由外面传人的。可是牛车中只有富子一人啊!
她有些受惊。
然而,声音再度响起。
(不要怕,我是幻也斋…)“哦,我以为你已回到钩之里去了。”
“那是因为我无脸见人,我手下的人办事不利,实在很惭愧!”
“我应该处你…八裂之刑!”
“是的!罪有应得,可是我想等新的将军登基之后,我们甲贺一族的人,可以从旁协助他…”
“这个嘛——”
“不过现在先让我来替你消除胸中的郁气吧!女将军!”
“郁气…你是何意?”
“女将军,难道没有发觉吗?当女人思春之时,她的眼睑看来就比平常沉重。”是的,目前的她正受情欲煎熬之苦!蓦然在绣帘下,飞快跳进了一个怪物。
是一只青蛙!
是池塘中的青蛙吗?
接着数只青蛙连续跃进,飞快钻入她的裙裾之中。
富子不由得呻吟起来!
她的话语拉得长长地,似销魂,似苦痛。
钻入裙内的青蛙,在她的两腿之间,奇怪地蠕动着,富子上半身轻颤,眉根紧缩,连两片樱唇都歪了。
唔…她虽然极度忍耐,但是她的神情却是异常的兴奋,白细的泡沫由她的嘴角边流出…亮丽的容颜鲜红似十月之枫。
乳房如波浪摇动,她伸出手抚摸自己高耸的乳蕾,好似已进入绝顶境界,连柳腰都轻浮着…
在无限的陶醉中,富子慢慢回复神智。
满足之际,她又恢复平日的冷艳。幻也斋的语音又在耳畔响起。
(——怎么样啊!喜欢甲贺忍法的《雨夜蛙》吗?)“是的!我很满意…”不久,她又回到刚才的思绪上。
“我知道该立谁为将军了,他就是最好的人选了!”这个影像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