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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年_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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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被打得双颊红肿许久无法上朝议事,皇上依然没有废后,仅是下令皇后迁居偏殿反省,任何人不准探视。

  他不怪皇上轻放皇后,他晓得皇上的个性,留着某人必定还有用处,得等到那个人没用时才会做出处置。

  况且,他知道胡皇后对皇上的用处,皇上大婚以来膝下始终空虚,几位妃嫔即便有孕皇子皇女亦多早夭,目前年纪最长的是刚满五岁的长公主,皇子无一人存活至起名。

  他猜想,若真有皇子长成,皇上应会以皇后无出为由推迟立太子的时间吧。

  皇上尚且年轻,若是太早废后,后位虚悬必有朝臣迫他立皇子生母为后,皇后之子乃是嫡子,立太子就是迟早的事了。

  不想立太子,留着胡皇后比太早废了她来得适当。

  他知道的,对皇上来说情爱不是最重要的,妥当布局、适当用人才是最重要的,纵然喜欢他也是一样,等他没有利用价值甚至妨碍皇权时,皇上必定会将他一脚踢开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吧。

  可他又何尝不是在利用皇上?

  此时他还不知道,有一天他会改想法,会相信皇上握住他的手,会相信皇上温柔的眼神,会相信皇上真的爱他了。

  在他们之间横亘血海深仇之后。

  中书省设立后,莲年将一些门生网罗其中,包括当年惨遭降职的顾之阔。

  这六年来顾之阔几乎没有声音,只有三年前莲年临危升为礼部尚书时曾为他说话,更让其子参与该次会试,如今顾家父子同在京中为官,顾之阔进入中书省后,其子调往吏部,开始莲年官职生涯中第一次改革。

  直至此时,才达到当年皇上与他约定的,将国事政务交给他全权处理,要将国家社稷怎么打理全凭他自己,他所奏者无不应允。

  其后二十年纪莲年致力于推动税法、徭役改革,将先前以田亩计改为以籍分,农籍按田分、商籍匠籍以丁计。

  纵有钻营者,行商入农籍或拥地入商籍以避徭役,国库仍日渐充盈为当朝殿定扎实基础,后世有云若无此法便无后来的殇江大治。

  推行改革变法后,莲年一改先前怀柔温与模样,学着皇上的狠心大举铲除异己,枯枝不除新芽无光,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得要变天了,皇上必会杀他以慰百官,他们之前从来就不存半点情爱,只是各取所需消磨日子罢了。

  素来精明干练深谙人世表里的许知命,由按察使升为三省巡抚,由他与莲年的另外两名同年率先推动变法。

  古今亦然,变法之时朝堂总是变动极大,群臣不安,如若成功将是万民之福,若失败苦果也将由众人承担。

  莲年深知成败事关重大,丝毫不敢松懈,除沐日外几乎日日埋首政事至三更方寝,入明即起。

  但再怎么埋首政事,皇上约他对弈仍旧不敢不至,只是政务繁忙心力交瘁有时情事未尽他便不支昏睡,皇上未曾怪罪他深表感激。

  如此夙夜匪懈经年,一转眼已是兴泰十八年。

  兴泰九年春,百花宴上皇上一眼看中了他,是纪家显赫一时的开始,亦是他祖父纪梠含辱自缢的原因。

  说来讽刺,十年来他对当时的屈辱早已麻木,甚至忘记他曾有一位貌美如仙的未婚妻子,只记得皇上执白子的修长手指如何温柔的抚过他的颈间,记得皇上柔软双唇吻在他颈间的微痒滋味,记得皇上淡然安定的眼神,以及这十年来他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官场势力。

  如今,朝堂之内谁见到他的正红官袍能不畏惧三分?

  光辉的背面永远是阴影,莲年也不能例外。

  他的叔父纪逵原本就是性情暴燥且贪婪,从前有其父压制还算好,纪梠亡后他重返官场,便不断以纪家名义用尽各种方法要底下人孝敬,莲年曾试图规劝但无果,叔父毕竟是他的长辈他总不能也命人将叔父绑去守墓,只能不让纪逵担任重要职位,让他再怎么想贪也有限度。

  纪逵虽然性子有偏却不是个脑笨眼拙之人,他自知从莲年那里讨不得好,益发努力想方设法捞好处,为此他特意将纪綮从墓园接回来,成日带着纪綮饮酒作乐,让外人看见纪莲年胞弟与叔父往来密切,造出两家交往极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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