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过神来，缓缓的开口：“栖凤，等朕死了……”
“陛下！”栖凤被唬了一跳，急忙跪了下去。
皇上摇头笑着，向着栖凤摆了摆手，道：“别说什么朕会长命百岁之类的混话！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
栖凤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于是乎这泪水便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你……”皇上看着栖凤脸上的悲戚之情不似作伪，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着道：“你这又是何必！”
“情之一物，非己能控也！”栖凤微微的笑着，泪痕在月华下斑驳。
皇上默然，想起那个今夜里毅然决然的要去袭营的人，知道栖凤这话，所言非虚。
“陛下，您的身子……”栖凤抬起斑驳的眸子，满目的忧愁。
皇上摇了摇头，冲着栖凤微微一笑，道：“祥七把你送来，到底是监视的意味多些，还是照顾的意味多些，朕实在是懒得管了。但不管怎么说，你在身边这么久，又是我的人，我总不能……你有没有想过，等朕死后你想做些什么？若是有，说出来听听，看看朕能不能帮的上忙。”
泪水情不自禁的涌出，栖凤看着自己身前这具在风中显得单薄的身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疼痛难当。
栖凤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皇上轻叹了一口气，倒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夜风灌进衣襟中，让他觉得胸口发闷，不自觉的捂着嘴，咳了两声。嘴里发甜，腥红的血丝便也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主子，夜深了。”赵落一直呆在王帐中，这时只是微微向前迈了一步，出言催促正在看地图的赤兰睡觉。
赤兰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全身武装着的赵落，失笑道：“大半夜的，这是做什么？怎么穿成这样？”
“总觉得……”赵落微微皱了皱眉头，用有些生硬的话语道：“今夜好像会发生什么事情。”
赤兰的眉头挑了挑，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也许，是多疑了吧！”赵落自嘲的笑笑，不过他脸上的笑容总是有几分僵硬，不怎么自然。
“赵落，”赤兰不自觉的用上了安慰的口吻，“去年冬天那件事情，你不用自责的……”
去年冬天，赤兰被塔吉哈设计掳走。当赤兰千方百计回到密营时，便看到从未流过泪的赵落，猛地跪在了自己身前，泪流满面、一言不发。
英雄泪，总是让人心疼的。
赵落不答话，赤兰只好自己接着说，只是隐隐带上了怒意，道：“咱们在雁门附近扎营了七日，而你，在这七天的夜里几乎就没有睡过觉！白天还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你以为你真是铁做的么？”
“可是，今夜真的……”赵落的脸上是略显病态的苍白，想来他这副身子，是真的有些熬不住了。
“回去！睡觉！”赤兰真的发了火，怒斥道：“这是命令！”
赵落低下了头，不去看赤兰，脚下却是一动不动。
“你！”赤兰被赵落恨得牙痒痒，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直接出手，把赵落打晕！
“报告大王！那个……”一个王帐的侍卫走进来跪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面色又有些尴尬。
“说！”赤兰没好气的喝道。
那侍卫被吓了一个激灵，忙道：“是苏落小姐在外面胡闹，非要闯进来！”
一听到这个名字，赤兰就觉得头疼！苏落是塔吉哈的女儿！上次赤兰被人设下圈套掳走，就跟苏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而最后，又是赤兰亲手杀死了塔吉哈！
这样的恩仇，让自己拿什么样的态度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