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养鸡
见求铁柱不行,几人开始纷纷改求梅子。在他们看来,女人家就是要心软些,再说了,村里谁不晓得柱子最听他媳妇儿的话,只要梅子肯松口,那不就啥事儿都没了?
梅子静静地听着耳边不绝的乞求,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铁柱,她看了很久很久,眼里才微微有了笑意。“柱子。”她喊。
明明她声音那么小那么轻,甚至于跪在她身边为自家孩子求饶的几个妇人都没有听清,可铁柱却回头了,他一只脚把三个人踩得动弹不得“媳妇儿?”
“把他们放开吧。”
“媳妇儿——”
梅子对着他微笑:“瞧你风尘仆仆的样子,定然饿了,快点把他们赶走好回家吃饭哪,还是说你不想吃我做的菜啦?”
铁柱连连摇头:“不不不,当然不是,俺都想死你做的饭菜了。”想想就这样把人放了很吃亏,咬咬牙,先是低低咆哮了几声,分别又踹了几脚,最后一脚把三个人踹飞丈把远,才悻悻然地拎起之前自己扔在地上的行囊弓箭还有猎物,单手扛到肩上,进家门前还不忘再撂下威胁:“别以为俺媳妇儿心软,俺就算了。下次别再叫俺瞅着你们,不然瞅一次打一次,哼!”说完转身就进了门,还不忘把媳妇儿也一起拉进去。梅子无奈地摇摇头,反手把门栓了。她也不想饶了那些人,听他们的口气,村里被欺负过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不知有多少。可她不能不为自家以后的日子着想,在村里树立威严固然好,但若因柱子的强悍易怒使得村里人人自危无人敢接近,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这样教训完了又放了他们,日后柱子也能在村里落下个好名声。所谓杀鸡给猴看,她想,也不可能还有人敢打自己的主意了,除非他不怕柱子。
刚进院子,铁柱就把肩上扛得一大堆东西给扔了下来。方才在门外不少人的眼珠子都黏在这堆东西上,农村人极少见荤腥,逢年过节能吃上顿肉就算不得了了,可柱子肩上扛得跟座小山似的,他们哪能不羡慕?梅子甚至怀疑是他把整座山都搬回来了:“怎么打了这么多啊。”
“瞅着了,手痒,就打了。”铁柱挠挠头,眼里虽然还有怒色,但却不是针对梅子的。“媳妇儿,你没事儿吧?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咋不让俺把他们再揍一顿呢?”
“我没事。”梅子摇摇头,撩起裙摆蹲下来把猎物一一归类,未死的跟断气的分开,野菜还有草药分开,柱子进山这么多次,又经常去镇上卖东西,对些草药也认识些,沿途上瞅着认识的都给揪了下来塞在篮子里。他背在身上的篮子已经满了,装吃的和水的行囊也是空空如也,但是猎物却堆了小山一般高。亏得他天生神力,不然一般人就是能打到这么多猎物也没法搬回来。“都是乡里乡亲的,教训过也就算了,省得日后在村里不好做。”
铁柱虽然耿直暴躁,但也知道媳妇说的是对的。他气哼哼地从鼻孔中喷着气“媳妇儿媳妇儿你别碰,都是血,俺弄就行了。”
梅子想想也是,对于剥皮片肉这样的事情她也的确不擅长:“那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你先歇会儿,待吃了饭我们一起弄。”
铁柱嘴上答应着,手上动作却没停。他心中怒火还在熊熊烧着,可是不能不听媳妇话,没法去揍人,他只能把这气撒在猎物身上了。还有些小野兔野鸡什么的没死透的,他就野蛮的一把掐断小动物的脖子,还一脸的泄愤,好像掐的是那三个不知死活的混球一样。
因为早知道他回来的时候没吃的,梅子早就和好了面,昨儿被吓得半死没有揉,活面都死了,只能拿来做锅贴。她把前些日子煎的荤油拿出来,加了盐和葱花,在锅上烙了些油饼子,上面又撒了些芝麻,大火烧了锅菜汤,立马招呼铁柱来吃。他也是真饿了,唏哩呼噜就吃了一大半,梅子一直瞅着他吃,看他吃饱了,才收拾碗筷。
她把一切收拾好后去看那堆猎物,惊觉自己刚刚堆在一起的没死透的小野兔野鸡全被某人残忍地扭断了脖子丢到一边去了:“柱子!”
正拿刀准备剥皮的铁柱被媳妇吓了一跳:“媳妇,咋了?”
“你你你…你怎么把它们都掐死了?!”要掐死的话为啥还带活的回来?!
“…”他挠挠头,当时顺手抓着就堆起来了,其实他也没注意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原本还想把它们养起来的,这样以后你也有鸡蛋吃。”梅子心疼地摸摸那还带着余温的小鸡小兔屍体,叹了口气。
铁柱心虚:“那…媳妇儿俺再去给你抓!”
梅子摇摇头:“还是别了,我之前看到村里有来卖小鸡崽的,等他再来卖了,我买几只就是。”边说边把那几只可怜的小动物堆到一边去。“你还打了头鹿啊。”
“之前俺还瞅着头熊,想打来着,又想回家,就没打了。”铁柱万分庆幸自己没有打,不然媳妇就真的要给人欺负去了。“对了媳妇儿,要不明儿俺去大伯家要几只鸡?他家的鸡这几天正抱窝呢。”
梅子连忙摇头,她可不想欠铁大娘的,还不知以后会被要求怎么施恩图报呢。“不用了,我们自己买就是了。你在这儿剥皮吧,我去瞅瞅怎样搭个鸡圈出来。”院子角落里有些废木头,正好可以用。
铁柱点点头,又摇摇头:“媳妇,你做那不行,待会儿俺去搭,使那黑泥和和砌起来,只用木头不行的,母鸡可疯了,要是蹦跶起来你可抓不着它。”
梅子觉得自己被否认和鄙视了,她抽了抽嘴角,还是去打了水来洗铁柱剥下来的那些皮,洗乾净后就放在晾衣绳上风干。这些皮毛都还挺值钱的,哪怕不卖,给铁柱做件皮袄子也是可以的,可比棉花什么的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