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要眼前只有鲜卑兽的金佩，一双眼珠陷进去就拔不出来，眼前两个男人马上因他而拉开战场，他却视若无睹。只是趴在兀的哥肩上盯着这枚金佩。
「过来，红格尔！」拓跋妄的眼里已充满了血光。
唐千要转过头，目光还在金佩上，嘴里慢慢说道，「拓跋妄，我要跟他走。」
拓跋妄几乎握不住刀柄，「你说什么……」
唐千要再次肯定地说，「我跟他走，我必须跟这个人走。」
兀的哥放声而笑，「拓跋宴君，看到了没有？他虽是双脚羊，但他的眼光不错，知道跟着谁才是对的。我，伊楼兀的哥，才是这片土地的首领！」
拓跋妄没有将这人的话听进去，他的耳边还是刚才唐千要说的那句，「必须……」前一刻红格尔还说是他的，红格尔说过会留在他身边，可是兀的哥一出现……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欺骗我！」
兀的哥哼笑，「别以为我不知你所做的事，不想什翼犍汗王察觉，你便叫这只羊儿好好服侍我。」
唐千要紧紧握住兀的哥的「火索鲜卑」，转开脸不去看那个男人的表情，「拓跋妄，你也听到了，伊楼部的首领才是我选择的强者。」这不是他想说的，可除了顺着兀的哥的话说，他编排不出更好的借口。这些日子他已摸透了拓跋妄的脾性，这个人就是头倔驴，认定了的事谁也别想说服他。「你要强留下我也行，尸体凉透之前你也可以再玩几日。」
不是，他想说的是，等我。等着我回来，不久，可能一个月，一年……
这般决绝的言语阻止了拓跋妄的脚步，他怎会不了解红格尔，短短的时日他就已经很清楚这绝不是会妥协的人，他要想留下活生生的红格尔已是不能。拓跋宴君天性愚戆、安忍不仁，这是父汗对他的评言，原来红格尔也像世人一般如此看待他……
「红格尔——」
等离开了对方的视线，唐千要才推开兀的哥，然后蹲下身双手捂住脸平复呼吸。身后的喊叫是那么撕心裂肺，他知道他伤了拓跋妄。但他又能如何，他不过是一个逆时空的过客，他来这里的目标就是伊楼兀的哥。那个叫拓跋妄的人，或许是他记忆最深刻的一个暧昧者，但绝不是他最在意的人。
「他果真叫你红格尔，哈哈哈——」兀的哥笑得前仰后合。难怪他会笑成这样，对于他来说，唯有拓跋什翼犍的那张王座能称得上「红格尔」，拓跋宴君却将这样的字眼安放在一只双脚羊身上，难为没笑死他。
「不管你是不是他的红格尔，如今你是我的。」说着兀的哥便要摘下对方耳上的坠子，既然他已是这只羊儿的主人，岂能再戴着他人之物。
「别动我的东西！」唐千要躲开他的碰触，起身道，「等我拿上行装。」
随后，唐千要从段氏那里拿回了背包，却只是挑了些东西带上，最后还是把包交还给了她。
「你还会回来吗？」段氏拧着手里的包，想着东西留下，他会回来的吧。
唐千要转身就走，「随身带着麻烦。」
相比段氏的不舍，一旁的凛儿脸上露出了几许幸灾乐祸。这个男人离开最好，他还在想使些什么手段才好除掉这碍事的人，如今看来不用了，「你……」
唐千要折返回来，拍了拍跟前的孩子，「我走以后你就住在这里，阿姐会照顾你的。」
段氏会意，轻轻点了点头。
凛儿窘迫地转开头，谁要他的好心。
两日后，唐千要跟着兀的哥来到了伊楼部的领地。一路上兀的哥除了偶尔对他毛手毛脚，倒没有真的对他做什么，最肥美的羊儿总要留在最后来吃。
「首领。」奴仆们匍匐在地，恭迎首领的回归。
鲜卑部族中拥有千人的可称头人，拥有万人的便可为首领。兀的哥的部落有七万人之多，当得起首领之称，而拓跋妄若没有曳落河的盛名只可称头人。
唐千要不像旁人的卑躬屈膝，也不管别人是否惊掉了下巴，率先走入帐中。
与拓跋妄相比，兀的哥的帐篷要气派得多。偌大的帐子可以容纳数十人，器物摆设鎏金涂银，俨然一个小小的王宫，全不是想像中蛮夷的猪窝牛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