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的哥受够了这反复无常的暴君，「你还是没有变，你还是不肯放过他。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你又何必弄出那么多事！」
男人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有了浓重的杀机。
兀的哥扯开他的手，哼笑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说过，我早就倾心于他。可我与你不同，我没有想过毁了他。」
没有人能够怀疑兀的哥的这片爱意，从何时种下了情根他也不知道。也许很早了，早在他和这个人争抢那只漂亮的双脚羊时，早在他看到那人为这个男人闯进千军万马时，更或者是在那璀璨的明珠被伤害得千疮百孔却依然为这男人揪出长孙斤时。兀的哥不知有多羡慕妒忌，如果这份感情能分给他些许，他也满足了。
「我的确与你不同。」男人的喉头不断上下滚动，显然是在笑，「他说了他是我的，他说他愿意做我的可敦，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已成为死灰的奢望，在昨夜之后重新燃起熊熊烈火。他以为是他在逼迫，他以为只是他一厢情愿，但原来不是！
放手，只求能远远望着他，只要知道他安好便已心满意足，但原来只是自欺欺人。亲眼看见他与别人叩拜磨敦，眼睁睁看着别人成为他的可敦，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只可想像却难以承载。
他后悔了，他要反悔，他自始至终的执念仍未改变，他就是要他的红格尔，哪怕人人诛杀，哪怕天地幻灭，他也绝不放手！
两种爱，一种是奉献，一种是占有，谁又能说谁对谁错，谁爱得更深，谁更值得去爱。原本就没有对错、值不值得，一颗心只许一人，又哪有比较可言。
「是他来了！」门外的纠缠声传来，兀的哥惊呼当即钻入内帐藏起来，马上又气起自己，他为何要心虚地躲着。
唐千要像一头蛮牛，在侍卫的刀剑下硬是冲撞进来。侍卫不敢伤及贺兰部的首领独孤部的女婿，又见他激红了双眼，这便半推半挡地进了大帐。
汗王刚扬手让侍卫退出去，咆哮声就震痛了他的耳朵。
「拓跋什翼犍，是不是你！」
被质问的人无从回答，他指的是哪一件？
唐千要抬起手，久未使用的雷射枪对准了高座上的人。这支枪的能源只能再维持几发，但也足以让对方死几回，「是不是你，你说啊！」
座上的人不躲不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昨夜……昨夜是不是……」唐千要越说越无力，举枪的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你想是谁？」什翼犍的声音仍然是浓重的沙哑，可再听已没有老迈的感觉。
不用他正面回答，唐千要已清楚地知道了答案。这是何其的荒唐！何其的肮脏，拓跋妄是，这个男人也是，他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他们不知道：所以错的是他。
枪口的方向调转过来，唐千要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轻微的咻声过后，帐顶多了一个烧灼的窟窿。
什翼犍高举甩剑的手，看着那被他击落的枪，过了很久才重新找回呼吸。
唐千要的手垂了下去微微晃摆着，好重的玄狼剑，只是被剑柄扫过就断了骨头，「把我的可敦还给我。」他转身离开时轻声说。
刚才的一瞬，唐千要真的有去死的心。为什么不杀这个人，如果说从前是不能破坏历史的轨迹，而如今他已和符坚、慕容垂等人搅合在一起，他已彻彻底底在插入不属于他的历史，他还在乎这些吗？他是舍不得，他舍不得镜花水月中的这抹影子。他已无可救药，他也不想要谁拯救……
「你……」什翼犍仍然死死盯着地上的枪，生怕他又回头捡起做刚才的事。
唐千要回头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在意这点小事？」与那时相比，昨夜又算得了什么，「我的命早已不是我的，我会活得好好的，活到亲眼看见你这老东西走进坟场的一日。」
许久过去，兀的哥走了出来，「老东西，你又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男人以手按住眼睛，黑漆漆的脸浮上一抹不为人见的红晕。
「你对他做什么之前。」兀的哥突然暴起，双手抓起玄狼朝他掷出去，「先看看你的模样，看看你如今是谁！」
男人盯着脚前的巨剑，头脑有些发懵。呆了一会儿忽然一头砸在扶手上，「我忘了……」他忘了他如今的身分，红格尔又该恨透他了吧。
「我们的存粮能坚持多久？」唐千要仰躺下去放平自己，已经过了半月，手臂是能动了，可他仍觉得身体的疼没有消退一丝。
「大约三个月。」吐连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