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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泽_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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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让我失望地、好好——」

——未尽的话语,最终没于再次相交叠的唇瓣间。

尾声

那一晚,齐天栩终究没有让柳靖云失望。

——尽管二人此前便已尝过那足令人疯狂的欢愉和逸乐,可不拘是柳靖云身中药性的那一回、又或早前成了二人坦白契机的第一轮,都是在齐天栩几近逼迫的强硬态度和柳靖云从欲拒到还迎的屈从下展开的,便是当有的快感和高潮半点不少,却毕竟仍欠了些什么,自然总在情欲退去后迎来满心的空落与怅惘……可这一回,因故蹉跎了八年的两人终得心意相通,不仅有所固执的柳靖云已能敞开心房去接受、去回应,许多地方仍像个孩子的齐天栩也能单纯将心思放在享受和取悦对方身上、而非用尽各种方式强行化解对方的抵抗逼其沉沦——从各自所以为的一厢情愿到实实在在的两厢情愿,自然让心愿得遂的齐天栩越发兴致高昂、于情人时不时的生疏回应下亢奋地施展浑身解数大展身手了起来。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一夜情狂后,当他心满意足地怀抱着情人共迎晨曦,而在晨光中因对方慵懒勾人的睡颜而食指大动、食髓知味地想再来一回时,换来的却是情人的严词拒绝与坚决抵抗——无论是否有超越友情、亲情以上的情思,柳靖云和阮庭芳的夫妻关系都是实实在在的,那孝期自也是实实在在的,又怎能明知故犯、一错再错?若非前一晚彼此坦白时的「状态」让他很难拒绝对方,只怕柳靖云还真有在终得两情相悦的情况下逼着对方安分守己一晚的可能。

当然,面对如斯抗拒,多年来给对方惯得没边的齐天栩不是没想过霸王硬上弓、仗着情人对他的宠溺纵容再来上一回——反正最后都能被原谅的——可柳靖云何等人物,下定了决心做的事又岂会毫无准备?故当齐天栩先以一吻乱他心神、接着又重施故技地打算解他衣衫提枪上阵之时,沉溺在情人怀抱间的当朝宰辅没有再徒劳地使力相抗,只是无比温柔地问了句「你不会再让我失望吧」……有前一夜的承诺在,自知曾将对方伤得极深的齐天栩自然没敢再继续妄为下去,只能认命地又自蹭了蹭情人、深深体会了一把「能看不能吃」的滋味。

——而且这一体会,就是六、七个月的工夫。

好在齐天栩先前之所以会耽搁了入京的时间,便是因得了遣调回京的令旨、须得先将手上的军务交接处理妥当之故;也因此,小半个月的休假过后,正式转入禁军、以右金吾卫上将军一职独掌一卫的他虽仍寄居在柳府当中,早前整日痴缠情人的精力和余裕却已大减,这才得以顺利忍过那长达六、七个月的磨人光景。

按说齐天栩如今已将长居京城、又有着右金吾卫上将军的显赫身份,便仍未曾嫁娶孑然一身,也没有长期寄居在「友人」家中的道理……只是柳靖云既已为相、又实现了多年来连奢望都不敢的夙愿,便也无了继续勉强自个儿的打算。也因此,他不仅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情人其实早该搬出去的事实、也不再在家人面前掩饰同齐天栩间那份明显超过了「友谊」的亲昵,却是无言地将彼此的关系暴露在双亲面前,让颇受震撼却又无力管束的两老只得认命地担起责任收拾烂摊子、寻了个黄道吉日正式将齐天栩收为了义子。

柳明纬跟崔氏不是不晓得自个儿早已落入爱子的算计之中——事到如今,他们便不知柳靖云曾暗中做了多少事、也不会傻到以为这个儿子真如表面上所显出的那样听话温和——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那光耀门楣、传宗接代的责任也都尽了,却哪还有再让做父母的拿捏要求的机会?尤其八年的往来已让齐天栩在两老面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柳曦、柳安阳两小亦对他甚为亲近,这才让他们做下了这个换在十五年前绝不可能做出的决定,接纳了齐天栩作为他们一家人、做为两老「半子」的身份。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经历了这十五年来的种种波折变迁,柳靖云便清楚某些事儿是真的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却也不觉得所谓的「本性」真是那么难以动摇的事物……不光是自个儿父母态度的转变,就是散衙后、于出皇城前偶遇的某位故旧,亦让他不禁对此有了极深的感慨。

这位故旧不是别人,正是昔年的流影谷少谷主、如今已承袭爵位成为阳武侯的流影谷主西门晔。

虽说柳靖云至今仍很难将彼此的交情冠上「友谊」二字,可对这位在各方面都与他极为相近的故旧,他终究仍是存着几分亲近的。也因此,按着官场上应有的礼节彼此招呼了声后,看着身旁因一样要出皇城而暂时同路、却似乎无意同他闲聊的人,回想起对方某个「壮举」的柳靖云唇畔已是一笑勾起,温和而略带好奇地主动开了口,问:

「数月不见,不知西门谷主这一趟往岭南避冬的假期可还如意?」

「……自然。」

西门晔对他突来的搭话虽有些讶异,却不会听不出那看似寒暄的言词实则乃是对自个儿跑去岭南会情人的戏谑。也因此,隐带自豪地一应之后,从来不会挨打不还手的流影谷主已是语气一转、挑眉淡淡道:

「听闻柳相在某往岭南避冬的期间多了个义弟,却因孝期未满而没能大肆昭告宴客……一场‘终身大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简操办了过,柳相难道便不觉可惜委屈么?」

「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心诚意到便好,又何须劳师动众?」

「可这孝期行事的顾忌远不只宴客操办一项,却不知公认为当朝礼仪大家的柳相……能否真正做到知行如一?」

「靖云自忖无愧于心。」

柳靖云淡淡笑答道,终究没有以一句「能团圆便已是万幸」反过头来刺激对方——因为他们已在这一番唇枪舌剑中出了皇城;而他,也毫不意外地在城门外见着了那个今日休沐、正穿着一袭便袍守在车驾旁等候自个儿的人。

而西门晔自也发现了这一点。

只是他虽给对方不声不响地狠狠反击了下,也曾动过转移目标、以「裙带关系」四字讽刺那位右金吾卫上将军的念头,只是迎着对方如刀般锐利的目光、感觉到那牢牢锁定着自己的强大气息,饶是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对方,却也很难再昧心地说出对方乃是靠「妻」上位之语。也因此,看了看身旁徒有一身神力、功夫却稀松平常的柳靖云,又看了看那位至少有一流顶峰实力的武勇将领后,流影谷主冷峻面庞之上已是一笑勾起,却是接续着先前的话题又自开口道:

「是了……记得柳相已于三天前除服,可令弟却是直到今日才得空返家吧……既然当尽的哀思已尽,柳相可千万别忘了好好‘珍惜’眼前人呐。」

如此意有所指的一句罢,他也不在乎听着的人是否明白,按制一礼后便自一个旋身、背对着二人往反方向去了……那也难说胜败的背影让瞧着的柳靖云不由微微苦笑,却方欲回身迎往前来接自个儿回家的情人,一只臂膀却已先一步圈环上了他的背脊。

「看他作甚?」

便随着那只臂膀充满占有欲地揽住他身子,熟悉却明显透着敌意的嗓音响起,却是因当年的一番交锋而积怨至今的齐天栩闷闷开口,明显对二人先前一道走出、又似交情甚笃的表现吃起了飞醋……明白这点,柳靖云无奈莞尔之余亦不由几分甜蜜升起,当下先安抚似的拍了拍情人背脊示意对方先行上车,而在车帘掩下、他也能再无顾忌地靠入情人怀中彼此相依偎后,于马车行进间同齐天栩解释起了和西门晔那番搭话的情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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