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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易燃很怕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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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张家的大门也开了,张九金等人随即跑出来,张宁没见着小妹,忙上前去问,话刚说半句,张九金就正色道:“怎么回事?”张宁道:“隔壁李大婶家走水。”

 张九金一脸严肃:“这事我知道,不就在面前摆着吗!我是问你房里出了什么事,起先我听到响动,开门来看,看到有几个人翻墙出来。张小妹还说听到你房里有打斗的响动,跑你房里去了。”

 “她什么时候进去的?”张宁的脸色一变。这时只见小妹正从院子里出来,他才放下心,对伯父说道:“这事儿一会回家再说,李大婶家发生火灾,不救火说不定火势得蔓延过来把咱们家也烧了。”邹氏也道:“邻里有难,咱们家理应帮忙才对。”

 张宁略一思索道:“一会李大婶出来拉住她别为了财产拿命冒险,之后首要是设法扑灭火势,其次查火灾的原因咱们不用管,一会里仁街官铺上的官差就得过来,他们自然会查。”

 “把我们家的水桶盆子什么的全拿出来。”张九金大声道,有故意让李大婶门口那边的人听见之嫌。邹氏看了一眼张宁:“你就不用去帮忙了,小妹带你哥回家清洗伤口包扎一下,要叫郎中来看看?”

 “不必了,就是擦了点皮外伤。”张宁惊魂未全定,心里还有点怕刚才那帮人杀个回马枪,这种时候还是呆人群里最安全,先熬过今晚等早上开城门就能出城…

 可是眼下的光景明显被人盯上了,出城能逃过此劫?这时李大婶抱着一口箱子冲出门来了,周围的人急忙上前围住,有的去接她的箱子有的拉住了她的胳膊“别进去了,万一出了事你还拿这些东西干甚用?”

 “先扑火!”人们纷纷劝说,李大婶披头散发像疯了一般忽然坐地嗷啕大哭“天杀的,是谁放火害咱们,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哥哥!”张小妹脸色苍白地喊了一句。张宁看她一眼,说道:“不是说好回家再谈吗,现在救火要紧,咱们把盛水的家什搬过去帮忙吧。”

 于是一家人便七手八脚地拿着东西过去了,堂嫂罗月娥怀里抱着小丫头也提了个桶走,小家伙受了惊吓瞪着一双黑眼睛,却很乖,既没哭也不闹。

 这时李大婶家门口的人更多,四邻都拿着打水工具过来,乱糟糟地跑进李大婶院子的水井旁等着打水,有的就近去了对门的水井,闹哄哄一片好不热闹。

 而主人家李大婶反倒犹自坐地大哭大闹,根本不管正事。张宁走进他们家院子,只见主要是挨着柴房的东厢几间房大火冲天,上房的几间暂时还没烧起来,估计火灾是从柴房开始的。

 有的人已经搬来了梯子,爬上围墙让下面的递水上去往房顶上泼。这火灾也巧,上半夜下过一阵子雨没发生,现在雨停就发生了。“去叫水车了吗?”张宁逮住一个人问道。那人答道:“去人了,等水车过来救火就容易得多。”

 张宁对周围的人大喊道:“再多的人围着水井也只能一桶桶打,堵着反而耽搁运水的时间。大家排成长队,水打起来就沿队伍直接往墙边上运。”众人一听有道理,便渐渐有了一些秩序。

 小妹端一盆清水,让张宁清洗手掌上的血污。冲洗掉凝结的血块,手掌的两道口子又冒出血来,张小妹见状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急忙掏出一块粉红色的丝巾一样的东西给他包住。

 这玩意好像是丝绸做的,包伤口还不如纱布好,不过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没过一会儿,官差来了,是两个头戴半红半黑高筒帽身穿皂袍的差役,并没有官员来,水车也还未到。

 除了两个差役,还有一个穿月白布袍的年轻人一同进来。差役也不管火情,只看了烧着的房子几眼,来到排队运水的人跟前就嚷道:“谁是张宁?”喊第三声时,张宁才站出来说道:“我是,官差找我何事?”

 一个差役道:“有人告你纵火,跟咱们走一趟。”众人听罢哗然,张小妹立刻站到张宁的前面来,怒目而视:“你们冤枉好人,火绝对不是我哥放的!”

 邻居也纷纷声援:“张家二郎和李大婶家乡里相邻的,怎么会是他?”“人穿着亵衣出来救火的,有意放火会穿成这样?”差役喝道:“干什么,和你们何干?我们只找张宁,是不是到官铺上问清楚不就行了?”

 张宁拉住小妹的胳膊拉回来,自己走上前道:“你们要拿我去问,至少得上元知县盖印的朱砂牌票,否则你们无权拿我,官差难道要当着这么多大明百姓的面知法犯法?”

 “我这里有牌票。”跟着差役来的月白衫青年说道“你要不要亲眼看看?”张宁沉住气问道:“哪个衙门的牌票?”

 月白衫青年言行之间和普通人很有点不同,镇定地说道:“虽说不是上元县衙门的印,但盖的是北京礼部主事于谦于大人的印,照样是官印。

 于大人有公务正好在这边,碰到了此事,请你一个庶民过去问问,是否可以?”于谦?张宁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当然知道于谦这个人,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好意思说自己受过高等教育?

 礼部主事,实际上是京官,而且官职比较小。京官也不是只能呆在京里,有时候可能被派到地方上公干,各个县衙州衙都有六部行馆,就是为接待各部京官准备的下榻行辕。

 不过他一个礼部主事管上元县地方上的火灾?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管也该知县管。只是月白衫青年的一口话也没什么错,人家毕竟是官、而张宁是庶民,在等级森严的社会规则里某种程度上管他也说得通。不过如果张宁抗拒的话,他一个礼部主事要下令抓上元县地盘上的百姓也是个麻烦事。“我看看牌票。”张宁平静地说。

 月白衫青年见他没有想闹僵的意思,也主动地拿出文件来给他看,报以“好说好商量”的态度。

 主要看纸上盖的印,这个时代造假印的比较少见,特别是明初,被抓到比杀人还严重。一个人犯罪担同样的风险甚至更大,是愿意杀人掠货还是造假?确实是于谦的印,而且张宁知道于谦这个人不是凭空编出来的。只不过在历史上于谦名声最响的事是“北京保卫战”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得到英宗时期皇帝御驾亲征蒙古京师三大精锐被败光皇帝被捉、蒙古人趁机兵临北京城下的时候。

 如今的于谦还不知道在哪打酱油…不过现在张宁知道他可能干着小京官在南京打酱油。于谦为什么要找自己去?张宁不觉得是为了什么火灾。而且既然于谦在历史上有那么好的名声,不能说他完全不可能干阴损的事、但肯定不会轻易去干,否则一个君子能装一辈子而不被人诟病?

 眼下这事,如果于谦是和那些不择阴谋诡计去打击太子的人同流合污的,那他的眼光也太差了点,怎么能在以后取得那么高的成就?

 张宁久久没有回答,不料那个月白衫青年也不催,很沉得住气。张宁现在面对一系列的麻烦束手无策,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门路,所以也不敢求助于官府,都不了解官府里面的状况,蒙着脑袋进去和送上门受死有什么区别?

 而于谦让他抱上了一丝希望,这是出于自己的推论和直觉,说到底还是在冒险。“成,我和你们走一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也不怕官府问。”张宁果断地说道。

 张小妹忙拉住他的小臂,无比担忧地说:“哥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今晚家里出现来路不明的人,小妹可能也感觉到张宁的危险和上次的案子有关系,她一百个不愿意张宁和陌生人走。

 张宁转过身,她也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包含了太多东西。张宁好言道:“小妹要相信哥哥,不要过于担心,你要好好的。”

 ***里仁街派的水车终于运到,之后衙门里还来了更多的人救火,好像连县衙和中兵马司的官员都来了。

 火势蔓延的事态被有效控制,总算没有酿成大灾。这个时代的房屋用木料比较多,易燃很怕火灾,特别是南京这种人口房屋密集的城市,防火是地方官施政中特别重要的一项。

 救完火要查原因,如果是李大婶家自己不慎,被烧了房子还要被拿到衙门里惩罚。若是有人放火,要查出凶犯。反正里仁街这边闹腾一宿都不会完事。张家的人也是个个唉声叹气,却不是为了火灾,而是因为张宁的事。张九金一个老实做生意的良民,最近一而再地和官府扯上官司,大半夜家中还出现了可怕的陌生人,老百姓任谁都会胆战心惊的。

 “二郎又被官府带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邹氏的脸上毫无血色。张九金将提回来的水桶重重地丢在天井里,拉着一张脸道:“他一家子得把咱们家拖累死才罢休!都这么个年纪了,早该分开过!”

 邹氏看了一眼张小妹,忙道:“就二郎惹了麻烦,和小妹没关系。”张小妹开口欲言,最后还是埋下头一言不发。

 张九金满脸怒色,指着大门道:“那小子本就不是张家的种!这回他要是能回来,咱们也不贪他的那些份额、扯些麻烦,张九银的东西都给他!咱们家有哪点对不起别人?”邹氏拉住张小妹的手道:“你伯父说气话,一家人别见气。想想办法才是正事。”

 “想什么办法?”张九金红着脸道“你要去衙门门口喊冤吗,嫌祸事不够!还有张小妹,你最好规矩点别自作主张再惹事,你有一天没嫁出门老子就有一天能教训你!”

 这时的张小妹实在是可怜极了,削肩在微微地颤抖,一双大眼睛里的眼泪珠子转啊转的就是没掉下来,这么看着张九金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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