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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明耀_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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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敏的视线,困惑地在秋本明以及桌上的那叠A4之间来回游移,明耀虽不想交浅言深,一道分享过彼此创伤的她又不仅仅是个点头之交的外人。

  「我还没脱离,正在争取。」明耀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但辛敏回他一眼她能理解的同情眼神。

  两名战友之间的眉来眼去,让秋本明不想胡思乱想,都不行。

  「Clement,这位淑女是不是……就是今晚本来与你有约的那位?」

  不是。可明耀只是望了他一眼又垂低视线,没有答覆他,只顾着招呼眼前这位碍眼的陌生女子,尽管辛敏对明耀只是不能放心,眼里正问着的,是需不需要她留下来帮忙。

  「辛敏,是我约他的,这里也算公众场合,我会没事的。」

  「我跟我小妹还有她的朋友们,就坐在那边数来的第二个包厢。」辛敏半转上身,伸出手指朝VIP包厢的方向点了点,另一手仍然捂在胸口,看得出她对于与明耀站在同一阵线一道面对他的施虐者这件事,心理压力是相当大的,「你有没有带连络卡?那上头有我的手机号码,你要是有事,尽管给我打电话没关系,我,我们才刚到,还没那么快会离开。」

  「好。」明耀保持不由衷的微笑,应付性质的朝辛敏微微颔首,虽然他知道辛敏不是窥他隐私的好事者,提起治疗机构给学员的联络卡更是一番好意,不过在日常生活里,他不喜欢碰上治疗课程里的任何人,不管是治疗师,辅导员,还是同课的学员。

  他是真的,非常非常的,不喜欢。

  在常态的社会里,他只想当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正常人。

  「那,我先过去了。」望着秋本明风暴欲来的双眼,辛敏忍不住紧缩手指抓皱了胸前的布料,又与明耀交换了一记眼神,难得勇敢一回的小女人总算耗尽了她勇敢的日额,以近乎像是下一步就要撒腿狂奔的姿态,小碎步的跑离明耀这侧的桌旁。

  苍白的女子穿着平底鞋,头顶还能到高达一米九的明耀下颔,虽然不算娇小,浑身却不见几斤肉,看起来不仅十分的骨感清瘦,给人的存在感通常也不强。

  可她今天的反常,却给了秋本明一记效果昭着的威胁;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初相见就给人压迫感,首度被个外貌条件显然在她之上的男人,警惕地给她贴上了一枚上书有”情敌”两个大字的标签。

  尽管她不知道,目前,也还不是。

  「她跟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那个陌生女子提及自家老婆应该会有她的手机号码,秋本明就觉口腔泛酸。

  「什么第一次?」明耀似笑非笑的扫他一眼,主动探手提过他从车上拿过来的纸提袋,坐下来拿出相本逐页翻阅。

  「当然是见面啊。」

  明耀像是没听见似的只顾着认识相本上的小人儿每个阶段的俏模样,久久过去,毫无回答秋本明悬在心尖上的问题的意思。

  「你跟她,难道,已经不只吃过饭?」

  「嗯哼。」

  明耀的这声承认,让刚坐回座位的秋本明不自觉地捏紧了桌面下的双膝,忌妒跟猜疑又像明耀要搬离的前一段时日,啃噬着秋本明的安全感。

  望着明耀看相本的姿势强调出来的超长眼睫,那两帘浓密得像是水彩笔刷的浅咖啡色睫毛遮住了他的灵魂之窗,无从看出明耀那声嗯哼是真还是假的秋本明郁卒不已,索性将那瓶白葡萄酒拿到自己面前,不再说话的开始自斟自酌起来。

  明耀在追求他之前,跟女人之间的情史从他学会走路之后可是从来没断过,这是明耀亲口跟他说的,虽然是以半开玩笑的方式,他二哥乔志钧正经八百的附和,却让这个认知变成一根带着倒钩的牛毛针,无意间不痛不痒地扎进他的肉里,却在发炎腐烂,暴躁地赶跑了老婆之后,发觉自己再也无力能将之一把拔除,潇洒地抛而弃之。

  心里的危机意识再度变成锯子,不停地将他自信明耀会永远爱他的那棵高大的心之木,一截一截的一再锯短,一点一点的,锯成万劫不复的粉末,还来不及收集,便让明耀的远离带起的飓风刮出十万里外,一眼转瞬,便已消逝成尘……

  因为职业,也因为遗传,秋本明的酒量比普通人要好上一倍,三杯餐前酒,不过寻常高脚杯八分满的份量,平常只能让他飞上微醺的飘然境界,可心情不好再加上早中餐只吃了一个三明治,到餐厅后还尚未用到正餐肠胃空虚的他,这回却感觉头晕目眩,视物出现了稍微迟钝的醉酒徵兆。

  来自加州知名酒庄的白葡萄酒已不是酿造酒,而是浓度高达40%的蒸馏酒;秋本明三分钟猛灌三大杯,坏心情催化了酒精升华速度,也难怪他要醉得这么迅速了。

  「耀,耀,不要放弃我,拜托你,至少要看在,看在可怜的小文份上,不要让他的家庭,因为大人之间的赌气,破碎了。」秋本明单臂压桌当枕,将脸侧着下靠贴上,祈求明耀的双眼里,泪光闪闪,「你不能因为你的生父没有亲自养育你,还隐瞒你的身世,就气到连我,还有我们的孩子,通通都不要了……」

  「你能不能安静几分钟,让我看完再说?」将整副心思都系在相簿上的小人儿,正着迷于儿子无牙无伪的迷人笑容里,明耀没有抬眼迎视秋本明,也没有分心去分析秋本明话里最深层的涵义。

  明耀总是,见不得他最在乎的家人们哭;从有记忆以来的孤单母亲,那些软绵绵需要人把屎把尿才能存活的侄子们,当年抑郁到人格分裂,无论什么场合总是沉默再沉默的二哥,还有曾经因为醉酒,窝在他怀里大吵大闹整晚折腾个不休,颠三倒四的用上三国语言跟他哭诉着生身父母狠心将他过继的,秋本明。

  所以,他有幸在这一秒钟,避过了秋本明影响他最强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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