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将整颗心都系在他身上的男子，耳鬓厮磨的话声里真诚可辨，随着他出口的地名，明耀眼前滑过一幕幕旧日做过的美梦剪影。
与他一起乘在车顶上，追赶羚羊鹿群，隔着车窗，与万兽之王近距离的以目对峙。
在毒辣的阳光下共乘骆驼，穿越一望无际的黄沙，直到看见池畔结满椰枣的绿洲。
顶着四周的白雪茫茫，穿厚裹严的背着几十公斤的装备结伴而行，夜宿在中继站。
在空气稀薄的山间，分享彼此携带的氧气，互相鼓励坚持下去，站在至高点合影。
穿上潜水装背着氧气筒，跳下水与他手牵手的一齐遨游，一起赞叹着缤纷似幻的海底世界，在那些七彩绚丽的鱼儿包围下，与他，当两条恩爱亘恒的，接吻鱼……
……
虽然现实，对他残酷且让他无奈，逼得他不得不与他妥协；可这些共赴极限的美梦，依旧活在明耀的心里。
对现在的明耀而言，与心意相通的伴侣共赴圣地朝圣，仍是一剂麻痹他最具效果，影响能立竿见影的吗啡。
「耀，你想先去哪里？」察觉明耀不再顶他，视线停在那面墙上若有所思，静静的任秋本明由后搂着他，身上不知道多出多少瘀痕的男子将脸埋在他老婆的颈窝不停嗅闻，心里的苦涩伴着眷恋，最终只能化成一个又一个逸出鼻腔的叹息。
多少个日夜颠倒，费尽心思的构图，买颜料买绘本研究临摹了好一阵子再将蓝图描上墙一层又一层繁复上色的努力，换得明耀的凝目长视与安静倾听。在这一刻，秋本明觉得那些洗掉涂白重画再洗的过程，总算值得了。
「……你能去哪里？」爱美无比，一点肮脏上身都受不了的人，这些圣地理应皆去不得。
「你想去的，我都能去。」虽刀山剑冢，虽沸鼎油锅，只要你想去，我就能奉陪。
「你真的愿意十天半个月的不洗澡，蓬头垢面的忍受诸多不方便的卫生条件，还有比喂猪还差劲的饮食内容，跟我去这些地方？」
「愿意。」秋本明答得比当年证婚人问他那时，还要心甘情愿。
只因已有情，只因已动心，一模一样的字句，可以让得到他承诺的人，身处不一样的意境。
「确定？」明耀转头，去看秋本明的眼。
「确定。」
秋本明眼里的真心，让他暂时忘却了身外的约定，门外的喧嚣。
「为什么？」你会愿意委屈自己，陪我？
「Ｍｙ ｄｅａｒ Ｃｌｅｍｅｎｔ，我都求你一整天了，为什么，你还不懂吗？」
不是不懂，明耀垂下眼帘，只是物是人非，我不再天真，无法轻信人们罗织的表面。
「我可骗过你？」不看我，那我就吻到你看为止，秋本明将一个又一个的吻，印上那两帘长长的眼睫。
仔细一想，确实，生父养父继父兄长，都曾或多或少的欺他瞒他骗他，就是秋本明连一句哄他的，都吝于给他。
「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不要怀疑。」可笑的是，这个男子为了拐回欺负过头跑给他追的老婆，瞒了家人，骗了邻人。
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明耀也曾以同样小瞒小骗的手段让双方的家长同意他们的婚姻。只要能回到明耀守着他过活的日子，秋本明不介意必须收成多少瞒骗他人的苦果。
秋本明的吻轻且密集，带着珍惜与爱怜，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吻他的伴侣，不带丝毫的恶意。
没有血腥，不做戏弄，明耀心里那方被自己强硬封住的枯井，因为这些吻，苏醒了，叫嚣了。
就算伪装得再坚强，他也不过是个需要被爱的平凡人。
「你，是真心的，想要我回来？」秋本明会画画，这是他去秋本家渡假，看过收藏在仓库的画册，就已知道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