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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阳明耀_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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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只知道,小主人连往常休假最爱窝上大半天的图书馆都没有再去了,还比从前更少出门,除非必要,否则便鲜少开口说话。整个人成天没有表情的木着脸,周身散发的气场深沉得逐渐让人看不透。

  就算是天皇贵胄,也没有谁的人生能一帆风顺,没有挫折的吧?

  那些遭逢的磕磕碰碰,是促使成长的伤痛;但痛得过度,无止无尽,却只能带来毁灭。

  十七岁的明兴仰,明白自己仅剩的天真,已被这世上最亲与最恨的两个人,联手摧毁殆尽。

  递补而上的,是许多阴暗负面的情感思绪。

  午夜梦回,他不再单纯只做着被欺凌的噩梦,也有很多梦境,是踩在最恨那人的背上,拿西洋剑狠狠将他贯胸钉刺于地,微笑的看着Harold呻吟求饶,彻底流乾全身的血液,让他死白的肤色更加透明,更衬那头金得灿白的及肩直发。

  是亲手挖个大坑,将弟弟跟他母亲推下活埋,然后遥望着伫拐无力上坡阻止的爷爷大声狂笑,仰首无惧地迎视老人家惊骇的眼光,大声对他吼着我终于赢了!

  是当他觉得无爱也无恨的当下,买了一张单程的船票,在广阔无垠的蔚蓝海面上张臂拥抱阳光月色,缓缓摇到小姨居住的国度,从此……

  这些梦境没有规律却频繁的造访,让明兴仰的睡眠品质大幅下降,往往睡到日上三竿,却还是越睡越疲惫。

  而他却甘之如饴,每每沉浸其中觉得无比惬意,只希望别那么快醒来,面对现实。

  可是现实终究是避无可避的。

  在朱管家告知旧司机离职,换了个新司机接送他上下学的同时,明兴仰知道,新学年开学的日子到眼前了。

  Harold跟他的战争,只是因为休假不再有交集而暂时挂了免战牌;他比谁都还要清楚,除非他自动滚出那所中学,否则这场恶战,还远远没可能打完呢。

  当明兴仰再次忍着胃痛走进校门,背脊打直端坐在礼堂下方,聆听着新来就职的中年修女,以温柔得好似能直接触及心脏抚慰伤痛的声线问候与祷告,在胃逐渐放松不再紧绞得痛不可言的当下,小姨许久以前曾写了寄给他“柔能克刚”的那四个毛笔字,忽然浮现心头……

  柔能克刚。

  质弱若水,没有外力与中,便表面平静柔和,无涟无漪。

  可待风来,岂止兴波作浪,就连擎天大柱,都能被冲断!

  思虑方及此,礼堂台上的声音蓦然换成男声。

  明兴仰有些走神地微微抬头仰望过去,不自觉久久盯着那有张俊美若天使的皮相,实则包裹的是歹毒若撒旦的内在的Harold,听他敞扬着虽低沉却浑亮的完美嗓音,从容自信地代表着在校生致辞,咬字清晰地背颂着陇长的校规……

  一个复仇计谋的灵感,就这么随念转来,在明兴仰的心里,萌芽,扎根!* * *

  出生在古老而显赫,同皇室有着血缘与姻亲关系的高贵家族,除了是袭有侯爵者元配所出的嫡长子,又拥有酷似母亲的金发绿眸,父亲的高大修长,Harold de La Poer Beresford在世人眼中,是个幸运得人人称羡,名符其实衔着金汤匙出世的天之骄子。

  可现在这个天之骄子,却在这样还飘着鹅毛细雪的初春寒夜,隐匿地藏身在狭窄的暗巷口,阴沉着脸眼也不眨地,笔直着身躯站在一栋有些陈旧的砖房对街,隔着那扇透着温暖明亮光线的玻璃窗,咬牙瞪视着屋里五个明显沉浸在欢乐气氛里的身影交头接耳,忙上忙下,给窗前那张朴实的木餐桌布餐具端汤菜,给坐在主位微笑注视着他们的大家长回报以笑。

  今天,是Harold的父亲可莱伦斯公爵,四十岁的生日前夕。

  明晚在大宅,会有一场由母亲精心策划,届时肯定冠盖云集的豪华晚宴。

  但显然,今晚的父亲一如既往的在每个重大节日前夕,太阳一沉入海就搭出租车直往这不起眼的平民区赶,只想跟他的东方母狗,以及那五只杂种小狗,一起提前欢度佳节。

  也难怪,自从他懂事以来,每当这些时份要管家给父亲留话,恳请父亲当晚留在家中与他同他的母亲一道家聚的请求,十次有九父亲会以已然有约,短短一句话就断然拒绝。

  五比一,这边的儿女比大宅多上这么多,自然需要的关照也该多些,不是吗?

  头顶眼睫都凝层冰的高大少年蓦然抖动全身,闭上眼口出断续的低嗤声响,惊动了斜身站在他背后,同时戒备着暗巷与街头风吹草动的年长侍从。

  少爷?

  年长侍从的声音低沉放轻,不过是一声极短的称呼,却能听出饱含着满满的关切。虽然是任务,虽然是主子,但毕竟是自幼护卫迄今,亲眼从粉雕玉琢的娇嫩童娃看顾到玉树临风的出众少绅。这十几年来,这世上要问他最了解谁,最要紧谁,除了这个外冷内热,外硬内软的大孩子,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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