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场中一派繁忙的景象,农奴和自由民把一车车麦穗运来,在这里碾成可以食用的黑麦粉和白面。今年的收成远胜以往,打谷场中的工人全部打着赤膊,累得汗如雨下。
两个男孩在工人和大篷车见嬉戏打闹,用木剑互相击剑玩耍,在巨大地石撵上跳来跳去,把刚磨好的白面踩得满是脚印,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吱声,默默的继续工作。
他们的年纪都不大,相貌也十分相似,明显是没差几年的亲兄弟,男孩们虽然打闹的全身都是泥巴,但明显服饰与平民不同,是两个贵族家的小少爷。
这时一个少女走进了打谷场,看到两个男孩立刻柳眉倒竖起来。“罗恩!洛汗!你们两个蠢货在干什么!”
两个男孩立刻吓得一哆嗦,显然早已熟悉了这样的吼叫,贼眉鼠眼的对视一眼后就毫不犹豫的开溜,结果还是被少女逮住。“哇哇哇!快放开我,你这男人婆!”“好恐怖呀…这里有个女巨人!”
两个男孩虽说被提着领子提溜起来,但嘴上还是不肯示弱。女孩的眉头一皱,狠狠地把两个弟弟的脑袋夹在怀里,用拳头用力蹂躏,直到他们惨叫着求饶才放过他们。两个男孩脸色惨白的作orl装,仿佛遭受了什么不得了的酷刑似得。
“呜…女孩子好可怕,我再也不喜欢女人了…”看着耍宝的两个弟弟,身为姐姐的少女无可奈何。
“行了,你们不是还想当冠军娶公主神马的嘛,就这德行能行吗。”“话说,姐姐你也算是公主吧,如果其他三国的公主全都您这样那我还是算了吧…”
洛汗挤眉弄眼的爬了起来,试探着姐姐的下限。少女刚准备继续让两个淘气的弟弟长长记性,圣堂的钟声却突然响起,整整响了十八次才缓缓散去余音。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把两个弟弟从地上拉了起来,道:“走吧,你们两个淘气鬼,你们又多了一个妹妹呢。”***
兰黛尔搂着自己新生的女儿,心中充满了感激。自从十五年前长女降世以来,她已经陆陆续续的生下了七个健康的孩子,即使是在大贵族的家庭中,这也是一件难得的奇迹,这也让这位曾经的南方贵族千金彻底在北境扎下根基。
“母亲…”她最年长的女儿蹑手蹑脚的走进产房,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新生的妹妹,美丽而青涩的眉眼间满是喜悦。
“呜…好可爱,我能抱一抱妹妹吗?”兰黛尔笑了笑,嗔道:“你这孩子,妹妹又不是小猫小狗。”她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把小女儿递到长女怀里。看着自己温柔的长女,兰黛尔欣慰的笑了笑。
“蕾,你既然这么喜欢孩子,为什么不早点嫁人呢?我看上次来的那位艾萨克骑士就不错。”女孩撇了撇嘴,道:“艾萨克?就是那个连话也不敢说一句的那个?得了吧,我可不想结婚以后还接着当保姆。”
兰黛尔轻轻笑了笑,道:“你呀,那个孩子是被你迷晕了,你走了以后他可是很健谈的。”蕾没再答话,只是笑眯眯的逗着自己可爱的小妹妹。兰黛尔看着美丽善良的女儿,总是有些无奈。
在这个孩子出生前,自己只怀过一胎,结果也早早夭折了,整个北地都在盛传关于她的流言,甚至连狼堡内的女仆都在流传关于她的悄悄话,但这个孩子的降生却改变了这一切,让她有了作为公爵夫人的尊严和地位。
所谓母以子为贵,一个丰饶多产的主母是一个家族兴旺的象征,反之,则是衰退的开始。她忘不了自己姐姐的经历,她的姐姐在差不多二十年前嫁给了海湾城的城主,结果却在新婚四年后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连遗骨都不曾找到。
一些比较隐晦的传言都在说是海湾城的公爵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原因就是她没有生下合格的后代。每当兰黛尔想到此事都会不寒而栗,她亲眼见过丈夫杀人时的样子,知道狼堡的铁公爵是一个多么残忍的刽子手。
兰黛尔看向女儿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温柔,道:“把妹妹交给嬷嬷吧,你一个大姑娘总是呆在这种地方不好,快去收拾收拾。听说克鲁泽要去打猎呢,你不是一直想出门看看吗?”
蕾吻了一下母亲的额头,然后将妹妹交给跟后的嬷嬷,道:“那我就先走了,妈妈,您好好休息吧。”
兰黛尔握了一下女儿的小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像一只驱赶小鸡的老母鸡一样说道:“去吧去吧,别给弟弟添乱。”
“啥?上次他给我添乱还是他尿裤子的时候呢!”说着,蕾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看着女儿离去,兰黛尔带着一丝微笑,叹了口气,道:“这个孩子,一点没有姑娘家的样子…”
…蕾走到马厩,找到一匹纯黑色的骏马,翻身骑了上去。所谓的“姑娘家的样子”自从蕾有生以来,就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她喜欢苜蓿花和小孩子,喜欢冬天的雪和秋天的月,但她还是做不到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小淑女,每天在闺房里面把玩缝衣针和刺绣。
“蕾!你怎么又跟过来了,我可没功夫保护你!”说话的是蕾的弟弟,哈德良家未来的继承人,克鲁泽。“得了吧,我给你擦屁股的时候可没指望过靠你保护。”见自己的弟弟竟敢违逆自己,蕾立刻拿出了名为“姐姐”的大杀器。
哈鲁则的同伴们放声大笑起来,十四岁的小伙子则气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把姐姐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屁股…嗯,就像小时候她对自己做的那样…“哈哈,哈鲁则,你可真是幸福,能从小被我们的北地之花欣赏臀部…”
一位看上去很出色的黑发少年安慰的拍了拍变成灰色的好友,然后变魔术般从掌心翻出一支野蔷薇,作了个弄臣般的滑稽动作,将鲜花向蕾奉上。“我的小姐,您的美丽令花朵失色。”蕾脸红了红,笑骂了一声,还是将花朵接在手里。
“行了苏鲁,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可不是那些脑残的酒馆女郎,会被你轻易骗到。”嘴上虽这么说,但她还是从善如流的将鲜花夹在耳旁,美丽的娇颜比夏花更加灿烂,令一众年轻人眼前一亮。
“噢,那可真遗憾。”年轻人也不气恼,笑嘻嘻的策马跟在蕾的身边。“我们的小公主又想玩些男孩的游戏?但是弓弦会割伤您美丽的手指,剑柄会磨伤您柔软的手掌,您适合呆在美丽的花园而不是危险的郊外。”蕾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只要她愿意,在场的每一位男士都不是她的对手。
可这不是什么可炫耀的事,做出来只会让她的家族蒙羞,对于自己的与众不同,蕾在十二岁把比自己年长五岁的铁匠家的儿子揍哭时就已经对此有了足够的认知。
她观察过父亲和弟弟们的剑术训练,甚至偷偷赏玩过父亲收藏的“狼吼”重剑,发现在他人眼中只有北地勇士才能使用的重型武器在自己手里和绣花针没什么两样,这个发现被她一直偷偷隐藏至今,只是在弟弟们接受训练后请(qiang)求(po)他们把训练的内容和方法教给自己。
然后在每天夜里偷偷练习剑术。蕾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只是灵魂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蕾,快看,山上的野花多美啊!”一个满脸雀斑的小伙子生涩的向蕾献着殷勤,将她的思绪拉回了这片山林。
蕾点了点头,对着男孩笑了笑,他立刻就兴奋起来,就连脸上的雀斑都跟着变红了。“我的父亲说,他当年在这里干掉过一头超巨型的棕熊,就在前面的河边!”
“呵呵,我可听说你的父亲只打到一只野鸡,最后还被野猪赶回来了。”两个男孩很快争吵起来,蕾还是淡淡的微笑着,倾听着来自四野的风动鸟鸣。
蕾不像妹妹那样喜欢那些饶舌的歌手唱出的无聊故事,她喜欢将自己融入自然,倾听这个世界的声音。
忽然,远方传来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让她立刻皱紧了眉头。(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