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见他如此惊怕，心里对他的那么一点儿不满，也烟消云散了，连忙就说：「有人取走了他的契珠，所以伤他至此。」
季岷小心地将方瑛抱起，听他说起这话，便不解地看他，「甚么契珠？」
秦少没想到他竟然一副完全不知所以然的样子，便咦了一声，心中隐隐觉着不对，却仍是问道：「不是说他拿了魔界的契珠，所以被罚来这里除魔么？」
季岷被他这番颠倒是非的话气到了，生气地说道：「他被罚来这里，是因旧宫被毁的缘故！那件好事，难道不是受你的牵累么？！」
季岷虽不知当初旧宫之事的来龙去脉，可是方瑛化龙不成是真，秦少反倒大有助益，得以成仙，这如何教人不起疑。
秦少啊了一声，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苦涩，想，原来他连这个也瞒着我？是怕我内疚么？
季岷见他恍惚，心生不满，就冲他喂了一声。
秦少慌忙地答应了。季岷的神情有些难看，半天才问道：「他这颗宝珠不是龙珠，倒好像是内丹所化的，是你的么？」
「是，是我的狐珠。」秦少见他发问，便连忙回答他。
季岷神情复杂，看他片刻，才说：「你怎么肯把珠子给他？」
秦少不解，反问他说：「不给他怎么救他？」
季岷低头看了看方瑛，又看了看他，烦躁地摇了摇头，然后才说：「算了，你先一同前来。等他醒来，再跟我仔细地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少犹豫了片刻，终于慢慢地摇了摇头。
「你甚么意思？！」季岷似乎觉察出了甚么，警觉地看着他身旁的那些魔虫。
「我看过了，他已无性命之忧。醒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秦少不舍地看着方瑛，心里突然觉得，这样或许是最好不过的了。他低声地说道，「我就不必跟你们一同回去了。」
「我当然知道！可他怎么会伤成这样，你怎么肯把宝珠给他？你和那些魔物又是甚么干系！谁知道他的伤跟你有没有干系？」季岷目光咄咄，句句紧逼，几乎让他没有丝毫退路，问完了这些，又顿了一下，才又恼火地说道，「我自然要抓你一同回去！」
「我……」秦少低下头去。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走，就算是被抓去海里坐牢，他也是情愿的，只要能离方瑛近些。可他不能。
他便是侥幸不死又如何？连他也不知究竟会变成怎样，他怎么去见方瑛？
他难受之极，只觉得时至今日，所有的这一切都让他进退两难，毫无选择。那时节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激得他心口发疼。他突然抬起头来，毫不退缩地看着季岷，大声说道：「我肯把宝珠给他，是因为我心里爱慕他，为了他死也是情愿的！」
季岷登时色变，又惊又骇，看着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秦少嘿嘿地笑了出来，心中竟是从所未有的畅快，却也是难过之极，伤心之极。
他知道季岷一向就对他有成见，他说出这些话，季岷必然愈发地厌恶于他，所以他竟不怕这人把这些话说与方瑛知道。
因为这人绝然不肯的。
季岷愣愣地看着他，眼底的神情极为古怪，说不出究竟是厌恶还是震惊。秦少想，他是觉得我不配么？还是觉得我可笑，荒唐？
他想到这里，竟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慌忙地擦掉，说：「我们遇着了极厉害的魔物。他说那契珠原本是魔主之物，还说那契珠认得他的，也不知使了甚么法子，那契珠竟然穿破阿鵼的皮肉而去，极轻易的被他取走了。」
季岷眯着眼睛紧紧地看他，也不知信是不信。
秦少喘了口气，又说：「我求他救了阿鵼，只是原本契珠上的魔气都过到我的身上了。我也不知熬不熬得过，便是熬过了，也不知会变做个甚么。所以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能随你一同回去的。」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