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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子_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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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鵼半晌不曾说话,浑身发抖,突然就要挣扎着站起来。季岷有些心慌,竟又说道:「你是说跟你前去的那个大夫么?只怕早就逃了!」

  阿鵼竟被他这句话惹怒,气得发抖,抓紧他的衣衫,把他拽到面前,大声地怒喝道:「胡说!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季岷没说话,看他片刻,才又说:「那便是与你走散了?我派人去找找。总之你不要着急。」

  阿鵼推开他,挣扎着站了起来,走到疏风面前。他想要把珠子取出来,却只是取不出,便抓着疏风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对疏风说道:「你帮我算算,我胸里这颗珠子的主人,如今究竟好不好?究竟在哪里?究竟……究竟……」

  说到这里,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竟然一连说了好几个究竟,却还是问不出后面的话。

  疏风便皱眉,说:「这哪里算得出?」

  只是见他脸色难看,也忍不住心软,便闭眼装起样子来,彷佛细细地算过了一回,这才拿言语来安抚他道:「只晓得不曾死罢了,不在人间,更不在海中,只是寻不到。」

  阿鵼屏住了呼吸看他许久,终于一声不响地朝门外走去。季岷慌忙地去拉他,「你做甚么?你的伤还没好全呢?」

  阿鵼回头看他,说:「我要去找他。」

  季岷吓了一跳,说:「你说甚么?」

  阿鵼只走了几步,便出了满身的冷汗,却仍固执地要去拔剑,他喃喃地说道:「那里四处都是魔物,他也不知怎样了?我要去寻他!」

  季岷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声说道:「你伤还没好,回去送死么?」

  疏风听到这里,终于听出了端倪,顿时就变了脸色,说:「是那只媚狐么!?」

  卜算之人都有一桩难事,那便是,愈亲厚的亲友,反倒愈难与之卜算。便是如此,他也曾拼尽全力地替阿鵼算过两次。头一次算出他有刑囚之祸,便是躲过,也要受许多磨难。这个应验了的,不曾躲过,那是没有法子。

  可阿鵼命里有狐,甚是妨害,以至于有性命之忧,这话疏风是早就告诉了他的。所以在紫竹林中,阿鵼给了他那张八字,他算了一算,竟然是只媚狐,顿时大怒,只恨这人不争气。

  方才他把手按在阿鵼心口,便晓得这绝不是龙珠。略略地一探,发觉这竟然是狐狸升仙而化的珠子,便愈发地恼怒,想,这一次的事,便决计与那狐狸脱不了干系!

  阿鵼把剑拿在手中,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若是不拿狐珠救我,我早死在那边荒之处了。你今日里,只怕见到的,便是我的白骨!」

  疏风皱眉,还要说话,却又被阿鵼打断。

  阿鵼深深地吸了口气,竟然坦承道:「你算得其实不错,只是你算的,早已是当年的旧事了。我在人间之时,是曾迷恋一只媚狐,还险些失了性命。」

  这话一旦说出,不只疏风,就连季岷也十分的震惊。

  当年在人间的事,阿鵼从来不愿多说。只有季岷说要替他再娶的时候,他说过当年为情所伤,所以不愿再娶。若是再要细问,这人便要着恼。

  可今时今日,阿鵼却又毫不犹豫地亲口说出。季岷自然是惊讶无比,疏风也有些出乎意料。

  阿鵼的神情里,有些难堪,有些心痛,更多的,却是坦然。他说:「我在人间的时候,若不是有他伴着我,劝解于我,又三番四次地救我性命,我只怕早已堕入轮回,哪里还有今日?」

  他紧紧地握住了剑,笑得有些苦涩,喃喃地说道:「其实,我那时心里便有些喜欢他了,却不自知。」

  疏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沉下了脸,问他道:「你说的究竟是谁?」季岷也很是吃惊,可疏风看他,却觉得他是不安多过惊诧。

  阿鵼看了看剑身,突然说,「我说的那个人,你也是见过的。便是紫竹林里藏在我袖中的那只狐狸。」见疏风皱眉,季岷便说:「你是没见过的。那时节,阿鵼还为了他避天劫的事来求我哩。」

  阿鵼想了想,点了点头,便说:「是,你不曾见过的。我说与你知道。」

  他也不知是想起甚么,倒笑了起来,苍白的脸色中终于显出些红润来,彷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他看起来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好像圆滑奸顺,总是满口谎话。」疏风听他这样说,彷佛句句都是贬低,便有些出乎意料,哪里想到他话锋一转,突然又说,「其实不然。世间的真小人,假君子也有许多,他却是……他却是真君子,假小人,是世上最赤诚,最心善,最……」

  季岷撇了撇嘴,大声地打断了他:「你喜欢了他,他自然是最好的。我们这般兄弟都是真小人,假君子,连只狐狸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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