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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缚_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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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温柔的声音……那些人根本不会这样叫他,他们总是随便乱叫他,高兴的时候乱叫,发火的时候也乱叫,不过他很努力记得自己的名字,他不敢忘,一点都不敢忘记,因为他一直期盼会有人来救他,所以他得记住自己的名字。

  「吓!」几乎让他快窒息的恶梦终于消失了,他惊醒地坐起身,还没看见眼前的人是谁,身体已反射性地先将对方压制于地板,他不睡床,太柔软的床让他不习惯。

  叶定怀一手扣住符以恩的脖子,一手压住他的右手,运用膝盖再控制他的左手,整个身体的重量则是让他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

  「唔……」身体再次受制,符以恩本能地想挣脱,无奈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叶定怀已完全占尽优势,直到此时他才好好看清对方是谁。

  他的二哥——符以恩。

  记忆仍无法接受这个称谓,不过母亲每天帮他开门让他进屋,即使他从来不吃他带来的任何食物,即使每回看见他就会赶走他,即使自己已不记得他了,他也清楚这男人不会伤害自己,因此,他放开他。

  他和符以恩保持一段安全距离,前额散乱的头发也遮不住满是防备的双眸。

  肺叶一接触到氧气,符以恩立刻咳起来,好一会儿等他顺气以后才能坐起身解释:「定怀,阿姨今天下午要见客户不能过来,我是代替她过来。」

  叶定怀闻言,没有任何表情,仅以手势示意符以恩离开。

  她是他的母亲,对他一直相当包容,对他十分照顾,只是她看不见自己眼底藏不住的惊恐,纵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们毕竟分开太久,想要短时间内修补亲子关系根本不可能,因此母亲没来的时候,他反而觉得轻松。

  一个人真的无所谓,只要习惯就好了。

  「中午有没有特别想吃什么?」符以恩提出问题,五分钟过去后,他又说:「我就煮我拿手的菜,开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叶定怀目送符以恩展露一抹淡笑并且假装刚才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表情离开,对他不禁升起一股困惑。一般人,甚王是医院照顾他的医生面对他的暴力,或多或少都会有反感、惧怕的表现,唯独符以恩——他的二哥,无论自己表现多么冷淡、恶劣,从来就没看过他有一丝不耐。

  符以恩的包容竟远胜母亲,这是为什么?他们终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

  究竟是为什么会让符以恩对自己如此容忍?他真的不太明白。

  他想了会儿,大脑又开始罢工,他遂而躺在地上,约莫一个钟头后,门板传来叩门声响,随后是符以恩叫他吃饭的声音。

  他连动都不想动,静静躺着,又断断续续睡了不知多久才终于因为饿了而清醒,他踏出房门,发现符以恩坐在客厅里睡着了,他的动作很轻,并未吵醒他。

  符以恩只手撑住额际,呼吸十分沉,看样子睡得很熟。

  绝对不能吵醒正在熟睡的人,要不然就会得到一顿毒打——这个警告深深烙在他记忆深处,他不想不敢也不能吵醒符以恩。

  他们打他打得很用力、很痛,有时是皮带、棍子,有时连碗盘也会砸在他身上。而最后他还得去收拾那堆混乱,没收拾干净又是一顿不能哭喊的揍骂,所以他一直谨记在心,不能吵,不能发出半点声音。连呼吸声音也不行——

  「唔……」可恶!他的头又痛了。

  叶定怀双手按着额际的位置,缓缓跪在地板上。

  不能吵,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无论他们要他做什么都得乖乖做好,不能反抗、不能逃跑,要不然没饭吃也不能睡觉,纵然乖巧听话,每日都是与铁鍊为伍,他们永远绑住他的脚,没有一秒例外,只要发现他想逃跑换来的又是一顿毒打,久而久之,他身体累了心倦了,再也不敢兴起逃跑的念头。

  可恶!可恶!可恶!他怎么该死的又想起这些事情——

  他一点都不想再记起来,一点点都不要!

  「不……」起先是微弱近乎恳求的声音最后竟愤恨地宛若遭到千刀万剐一般自喉咙深处嘶吼出强烈的痛楚。「不要!不要碰我!不要打我——不要再过来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再碰我了……」这恶梦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符以恩听见叶定怀的声音,下意识想立刻抱住他,然而又突然忆起方玲湘的警告,叶定怀不爱有人随意靠近,加上他此刻精神不稳,万一突然出了重手也不是自己乐见的结果,于是只能用声音试图唤醒他。

  「定怀、定怀……已经没事了,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别怕,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相信我。」叶定怀是逃出来的,警方根据他的描述找到了当初绑架他的犯人,总共是两个男人,不过当警察赶到的时候,两人都因为吸毒过量死亡多日,而逃出来的叶定怀,脚踝上满是血淋淋的伤痕。

  「你骗我!他们会打我、揍我,还会用香烟烫我……那个很痛,可是最痛的、最痛的不是香烟而是、而是……」叶定怀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神情满是惊惧焦躁。「不!不!不要再打我了,我会乖乖的!我保证不会再发出一点声音,不要再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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