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自己受伤害，那显得他脆弱而小家子气，他想试着跟这些朋友一样拿得起放得下，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于是他干脆就不去试。
而他现在也觉得很受伤，他感觉到紧张和厌恶，他讨厌一切不是人的东西。
角落里边，那个不是人的东西正窝在墙角睁着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望着他。
齐方宇清了清喉咙，站在门边好随时可以夺门而出，“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他并非不害怕，只是他这一生中虽然总是被下的躲在衣柜里发抖，或是被逼着跑到没气晕过去，那些鬼怪却从来没真的伤害过他。
眼前这被他向来深恶痛绝的其中之一，有些好奇的往前了一步，对他点点头，眼里甚至带有期望。
“别过来，留在原地就好了。”齐方宇把手按在门把上，以示他随时会冲出去。
那个鬼停了下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失望，齐方宇没有放开门把，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上周末……你在中央公园里？”
那个鬼用力的点点头，脸上又燃起希望的望着他。
“你是不是有看到一对老夫妇被抢？”齐方宇又开口问。
那个鬼侧头望着他好半晌才点点头，脸上咧开了笑，看起来阴险又丑恶，“你想问什么？”
“犯人，你看见犯人了吧？”齐方宇又挤近了门边，尽量语气镇定的开口。
那个鬼维持着他恐怖的笑容，“我知道了……是那个侦探吧？仗着他那双丑陋的翅膀横行霸道的，你在帮他吗？”
“不关你的事，我不介意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走了。”齐方宇打开门，看着半敞的门那个鬼怪焦急了起来，“等一下。”
齐方宇停下动作，这招很有效，一向很有效，他讨厌这些妖魔鬼怪，但……不幸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都喜欢他。
这总让他觉得自己搞不好是什么魔王转世，但若真是魔王转世，那他为什么如此讨厌这些东西。
“我没有说我不告诉你……”那个鬼迟疑了一下，“你肯帮我一个忙的话，我就告诉你犯人是谁。”
“你先说说看……”齐方宇从来不随便答应鬼怪的要求，大部分的鬼怪很简单，你帮他忙，他就帮你，若你想要他消失在你面前，就帮他个忙，通常他们都会照做，这点比起人来说，好相处多了。
不过他还是打从心底的讨厌他们，就像人会怕蟑螂、老鼠、蜘蛛这种小东西一样，明明一脚就能踩死他们，人们依然感到厌恶、惧怕。
“我有个女儿，她有点……营养不良，我老婆死得早，我弟妹自己有三个孩子，没有多余的钱给她吃得更好，你帮我给她……两百块，两百块就好了，让她有点私房钱给自己买点吃的就好。”
意外的，那个鬼提出的要求很……人性化，这让他记起这个鬼原本也是个人。
“我可以做到。”齐方宇没什么犹豫，喂饱一个小女孩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个鬼给了他住址跟女孩的姓名，甚至秀了照给他看，那真是个瘦弱的小女孩，仿佛被风吹了就会倒。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我拼了命的加班开夜车，想多赚点钱给她买点好东西，结果拼过头了，我在公路就这么睡着了，我发誓只有几秒而已，可是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冲出栅栏飞出去了。”鬼抬起头来，仍然咧开在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恐怖，“你试过在公路弯道上，看着悬崖边想象自己冲出去往下坠的感觉吗？我每次都会想着如果我飞出去了会是什么感觉，等到我真的飞出去的时候，看着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其实什么感觉也没有……”
那个鬼像是陷入了他的思考之中，脸上的神情带着茫然。
齐方宇不是不同情他，但是这种情绪对一个鬼来说毫无意义，“犯人，你答应过要告诉我烦犯人的，我会给你女儿送钱，我保证。”
那个鬼回过神来，看着齐方宇，只停顿了不到几秒，“以人来说，那些家伙挺危险的。”
齐方宇翻了翻白眼，“谢谢你的关心，但这不关你的事。”
“好吧，希望那该死的天使值得这一切。”那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齐方宇懒得和他争辩，“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