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气的鱼儿,把肥肥胖胖的身子,跃出水面,做着妩媚的健美操。秀兰静坐河边,垂着钓杆,像盼着丈夫醒来一样,等待着鱼儿上钩。朵朵则提着一只红红的塑料桶,咬着下嘴唇,注视着垂钓的妈妈。
渔漂一沉,上钩了。秀兰使劲往上一拽,那条贪图美色的家伙,就被拉出水面。可是,唯恐鱼儿跑掉的秀兰,心里一急“咔吧”一声响,苗条的钓杆,就折弯了腰。钓钩上那胖胖的小东西,高兴地在水面打个滚,就再也寻不见了。
秀兰举着半截钓杆,呆呆地坐在河岸上。我正观看对岸婆娑的垂柳,想挑选一处景点,让学生们下个星期天来春游。
听到意外的响声,我忙走过来,给紧随而来的妻子水中月递个眼色。水中月犹豫了一下儿,就把手中的钓杆,让给了秀兰。
我弯下腰,像教学生似的给秀兰做个示范,并把钓钩交到他手里说:“鱼上钩后,你要沉住气,慢慢地上挑钓杆,鱼儿才能随着杆儿,往上走…来,秀兰,试试看。”少顷,渔漂又晃动起来。
秀兰仿照我刚才介绍的方法,果然钓到了一条大鱼!朵朵麻利地把鱼从钩上摘下来,轻轻地放进水桶里。那母子二人的脸上,立刻溢出灿烂的笑容。我找来人们丢弃的铁丝,水中月拾起岸边的旧纱布,我俩共同做成了一张大渔网。
水中月微微一笑,坐在岸上收鱼,我则脱掉长裤和衬衣,下到河里捕鱼。女人河里,最多的是黑泥鳅。大的,母指粗细,半尺多长。小的,铅笔粗细,两寸来长。
它们浑身呈黑褐色,光滑得很,狡猾得很。在没膝的河水里,我双手撑着筛子似的鱼网,时而分腿弯腰,时而左堵右截。一小时后,朵朵桶里的鱼儿,便挨挨挤挤起来。女人河边长大的秀兰,虽没有钓过鱼,但也深知初春河水的冰冷。
她看看水中月,又看看我,有些过意不去地说:“柳絮哥,快上来吧,可别凉坏了身体啊!”“不急,这会儿鱼多,再来几网。”我盯着两只大泥鳅,淡淡地说。
时近晌午,我让秀兰母女抬着满满一桶鱼儿,向朵朵家走去。分手时,秀兰让水中月带一些,我连连摆手,开玩笑似的说:“我俩啊,只喜欢捕鱼,不喜欢吃鱼。”
开膛破肚,油煎水煮,鱼儿们变得服服帖贴,变得油光发亮,香气飘满了秀兰的小屋。吃着这难得的午餐,秀兰母女的心里,就荡起了一种叫感动的涟漪。
秀兰的表妹来看姐姐,听说我对她表姐的帮助,就以朵朵的口吻,写了一首小诗…《眼睛》,寄给了《女人沟晚报》。三个月后“眼睛”
发表在了《女人沟晚报》的副刊上,署名却是“秀兰朵朵”…杨柳婆娑抿嘴一笑:“真好,这个署名真好!”我说:“秀兰虽是个精神病人,却也有一双聪慧的眼睛啊。”
杨柳婆娑摇着头说:“柳絮哥,傻样!人家秀兰的表妹,是在‘飘扬’你的眼睛啊!”我眉飞色舞地说:“是啊。”杨柳婆娑有些醋意地点着我的额头:“野东西,你又交‘桃花运’了。”
我一把将杨柳婆娑搂在怀里,讪笑着说:“杨柳婆娑,你柳絮哥不正在交桃…花…运吗?”于是,树上的“大鸟巢”晃动起来。四枚承重的粗树枝“嘎嘎嘎嘎”地笑起来。***
刚刚到了晚上,女人树梢头的鬼影,又来到了我和杨柳婆娑的“鸟巢”赤裸的杨柳婆娑,吓得浑身一颤。
“鸟巢”攀着的四枚树枝,又“嘎嘎”地叫了几声。我则讪笑着,高兴地说:“杨柳婆娑,我可爱的人儿,你看,秀兰来了!她,也是赤身裸体的…”此时,正是盛夏时节。
秀兰家的枣树上,开满了米粒大的黄花,一种手指甲大小的、通体碧绿的小虫子,也爬上枣树的叶了。小虫子绿色的身上,能不时地分秘一种毒液,当地人叫它“剌(la)子”
傍晚,刮起了一场大风。秀兰晾晒在铁丝上的粉色内裤,就随风飘荡起来。飘着飘着,就落在枣树枝上。枣树的树枝“嘎”地一声怀笑,秀兰的内裤又飘起来…飘啊飘的,最后,终于落在了邻居吴能家的墙内。
吴能吃罢晚饭,看到粉色的女式裤头,仰躺在自家的土地上,就若有所思地捡起来,连上面的枣花也不抖一抖,便装作小解,去了男厕所。
吴能男厕所的隔壁,就是秀兰的浴室。吴能早用细而锐利的铁钩,在公用的墙上,掏出了一个隐蔽的小孔。看着隔壁透来淡淡的灯光,听着哗哗的流水声,他就眯缝起左眼,窥视着墙的另一边。
正在洗澡的秀兰,暴露无遗…白藕似的胳膊,在有节奏地挥舞。柔软的腰肢,在有节奏地扭动。
整个身子,天鹅戏水般地若隐若现…吴能把二十年前水沟边的情景,与看到的局部画面嫁接起来,身上就爬满了毛毛虫。他鼓鼓的下体,更是奇痒无比。
吴能意乱情迷,迫不急待地抚弄着它。不多时,却听到拖鞋“啪嗒啪嗒”地回到了卧室。眼前的裸体消失了,吴能像个嗜酒的醉汉,赶紧饥不择食地拿起秀兰的裤头,急速地摩擦起来。
正当他酪酊大醉、欲死欲活之际,突然感到下体像刀割一般得疼。原来,粘在裤头上的剌子和吴能做了亲密地接触。
当天夜晚,吴能是在火烧火燎中度过的。第二天,由于毒素的扩散,吴能的蛋蛋,就成了两只紫薇薇的大茄子。双腿间,夹着个两个肿胀的茄子,连走路也成了问题。
郎毛不知自己的属下,突然得了啥病。中午前来找吴能喝酒时,才获悉了整个“剌子”事件的原委。于是“吴剌子”喜欢内裤的故事,就悄悄地在老师圈子里,传了开来。疼痛难耐的“吴剌子”却认为是秀兰故意捉弄自己。先前对秀兰的迷恋,就多了一层妒意。正好,《眼睛》这首小诗发表了。
“秀兰朵朵”的署名,更是深深地“剌”痛了吴能的心。吴能便对《眼睛》的主人公,充满了无可名状的敌意。他把报纸拿到我的面前,阴阳怪气地:“大学士,看,有个红颜知己,在为你唱赞着美诗呢。”
我一愣,低头看一眼报纸,才哈哈大笑:“好哇,吴主任,什么时侯,也让‘秀兰朵朵’为您唱一首啊?”吴能听出,我是在“刺”他窥视秀兰洗澡一事,就把报纸揉成个蛋蛋儿,猛地扔进了废纸篓里。
吴能回到自己的位子,低下头,就不再言语。天真无邪的女教师们,以为吴老师又在谋划传销伟业。因为,吴能曾炫耀,上个月总公司给他汇来了8000元的工资。
(这,可是当老师的吴能,一年的收入啊)。但是,善良的人们,对传销早已失去了兴趣。所以,谁也就懒得理晋升为“传销主任”的吴老师。谁也不知道,吴主任现在谋划的却是“清水出秀兰”疯疯癫癫的秀兰,依然掩饰不住女子的优美,甚至还有一点病态的妩媚。
特别是秀兰那赤裸的上身,特别秀兰是跳跃的双乳峰,更使吴能神魂颠倒!难奈的冲动,曾使吴能引诱过秀兰。在“剌子”事件的第二天傍晚,吴能就暗示发病的秀兰,用“毒鼠强”
毒死那个植物人。秀兰冲吴老师嘻嘻地傻笑着,并接过了吴能递来的毒药。吴能还趁机在秀兰听话的酥胸上,摸两把儿。
在秀兰娇挺的乳峰上,掐捏了几下儿。秀兰清醒后,却把鼠药扔进了吴能家,害得老吴家的大黄狗七窍流血,倒地而亡。我对秀兰和朵朵的救助,自然而然地打碎了吴主任的桃花流水梦。
“二月柳絮你个傻B,没有你,秀兰能不经常犯病吧?没有你,植物人能活到现在吗?没有你,我能受这活罪吗?”我从吴能眼睛的怒火感觉到,吴能曾在心里这样狠狠地骂我。年终考核,到了。
在讲台上“吴剌子”讲了三五分钟“清水出秀兰”又低头在教室转悠了一圈,就溜进了郎毛的办公室。
“头儿,研究啥呢?”吴能弯下腰,讨好地问。“这不,我校12 名教师,给了1个‘优’和1个‘不合格’指标,优好办,是我的。可不合格,给谁呢?”郎毛知道,每到考核时,吴能总是和他走得特别近乎。
吴能德、勤、积、能一塌糊涂,多次受到学生家长的投诉,要不是和郎毛打得火热,早该“下课”了。吴能心里最清楚:这不合格,非自己莫属。但是,吴能紧紧地抓住了郎毛胸无点墨、喜好奉迎的特点。
吴能经常拍拍郎毛的马屁,经常使郎校长摸不着北。吴能话题一转:“你看到疯娘儿们,给‘砖家’写的赞美诗了吗?什么‘用和蔼抚摸我的脸…’老兄你听听,多她娘的酸菜呀。”提起二月柳絮,郎毛也愤愤然:“这小子,净喜欢沽名钓誉,还自恃清高。
写了几篇破论文,送了几个特长生,就把小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上次竞聘校长时,他雄心勃勃,还不是要和你一争高下?”
吴能不失时机地抛出了一枚冷箭,并且一箭双雕。“河里的泥鳅,能翻起大浪?他争不过我。我是局长他干姥爷的姑爷的把兄弟,咱局里有人。”郎毛故意把“有人”拉得长长的,然后,望着天花板,像草原上的马儿一样,趾高气扬。
“不过,凭那小子的名望和本事,说不定什么时侯啊,他就会夺你的大权。”吴能知道竞聘时,老师们民主推荐的是他们的柳絮哥,后来,郎毛给中心校的皮特总校长送了厚礼,才在老师们热辣辣的目光夹缝中,走马上任的。
“那你说怎么办?”郎毛把头放下来,像被蝎子蜇了般打个激灵,这也正是经常困扰他的难题。“如果那小妞自杀成了,该多好。你可以上报局里,说是班主任的责任,二月柳絮不死,也得扒层皮呀。”
吴能为朵朵自杀未遂,而惋惜。“这是一招臭棋,出了事,我这校长,能当成吗?”“还有一招妙棋呢。”“快说。”“秃子的虱子,不明摆着吗?男的给女的送钱送物,女的给男的歌功颂德。这里边,就没有问题吗?”
“我看,”吴能不等郎毛说话,像写总结般下了结论:“这叫‘投桃报李,’叫…”“我说呢,原来欧阳和那疯女人有一撇子。”郎毛发现了新大陆,哈哈地大笑起来。
“我们把他搞臭,这不合格人选,不就有了?你这个官,不就高枕无忧了?”吴能不失时机地抛出自己的靶子。第二天一早,校门口和办公室门口,同时出现了两张笔迹不同而内容相同的大字报…絮絮和兰兰,关系不一般。女的缺钱找野汉,男的弃妻婚外恋。
“柳絮和疯女人秀兰,靠上了。”“柳絮和疯女人秀兰,靠上了!”这消息,像沙尘暴一样迅速蔓延。不多时,就铺天盖地,笼罩了校园内外、庄南河北。
虽说,现在花案已屡见不鲜,但是,《眼睛》这个事件的男女主人公,身份有些特殊,一个是光荣的人民教师,一个是妩媚的癫痫病人。所以,针对我二月柳絮的“花案”还是紧紧地揪起了人们那根敏感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