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好男人柳絮哥又开始了他的故事。夏日的清晨,我像往常一样,摸索到女人河畔散步。
不知不觉中,岸边的那个池塘,一下子跳到了我的面前:碧绿的荷叶,娇嫩的花蕊,金黄的小莲蓬。它们以不同中的姿态,向我招手。一只美丽的蝴蝶,站在一朵盛开的荷花上,抖动着五彩的小翅膀,伸展着妩媚的腰肢,触须轻吻着花瓣上的露珠。
东方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喷薄而日。霞光万道,大地一片锦锈。露珠、小草、荷花、池水都有成了活的精灵,在我的眼前跃动。
太阳啊,一千二百多个日日夜夜我一直挂念的太阳,你快升起来吧,快像水彩大师一样,描绘出最大最美的图景吧。我赶紧跑到秀兰的的厨房:“我看见了,我复明了。”
秀兰放下手中的菜,双手在围裙上一抹,像母亲见到失散多年的孩子似的拉住他:“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她紧紧地抱住他,热吻着他的脸。我看到她的头顶有了几丝白发,心里感到深深的内疚,我决定尽快搬回自己家去。柳絮哥复明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校园。
师生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热心的小王老师,还买来了糖块和瓜子,为我的复明,开了个小小的庆祝会,并当场朗诵了秀兰朵朵的小诗《眼睛》。朗毛的脸,却阴沉得像干瘪的猪头肉。
因为,新一轮校长竟聘工作刚刚开始,皮特却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了。“听说了吗?皮总家被盗了。”吴能把身子埋在沙发里“你说这小偷偷什么不好,可偏偏偷了皮特的衣服。
把衣服里的钱掏光后还翻出一盒安全套和一盒伟哥,气得那小偷随手把衣服扔在垃圾堆上。”
“两个拾破烂的老太婆见了,一个要了皮特的上衣,另一个分了皮特的裤子。”吴能咽一口吐味“分了裤子的那个死B婆子看到腰带上贴着个光屁股女人,就用水果刀刮,刚刮去光屁股女人,那价值一千多元的皮带里就露出一打存折来,吓得老东西连夜交给了公安局,公安局又连夜儿交给了检察院。
上次校长竟聘工作中,皮特大肆卖官索贿的黑幕,浮出水面。”“你说,皮特精精怪似的一个人,”吴能发起了议论和感慨“咋就这么操蛋哩,短短几天,就存了七八个存折,有三十多万元,比我跑传销黑多了。”
“听说”吴能见郎毛不说话,就站起来,凑到郎毛耳朵边“还要追查买官司行贿的人。“郎毛打个激灵:“哪…哪怎么办?”
“我早就说过不是,让你下豆儿下小点儿,你偏下那么大,这要查起来你送皮特的五万元怎么办?平常财政所来了吃顿喝顿也就摆平了,可这次是检察院,听说,还是一个黑脸儿的家伙接手的案子。”吴能也感到手足无措。
“还不是你的主意,你说我们这号人没什么能耐,要想统治别人只有跑和送。”
“上次举报我们乱收费,我就怀疑是柳絮这小子干的。我只好拆东墙补西墙,可现在东墙又出了事,上哪儿补去?”吴能见郎毛埋怨自己,显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鸡巴几年了,不是早就让你摆平吗?”“说来容易做来难啊。班主任个个儿眼珠子瞪得小猪子蛋似的,我敢给谁瞎算?”
埋怨归埋怨,最后,两人觉得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吴能又给郎毛出主意:“咱干脆揭露了皮特算了,总得找个坟头哭啊。还有你我私分的两万,也给老皮这个王八蛋加上。”
检察院一天同时收到了两份举报材料,一份是郎毛和吴能举报皮特卖官司索贿的,另一份是我和小王等几个老师举报郎毛贪污课本费的。皮特被“双规”不久被判有期徒行七年,郎毛由于检举有功被免于起诉,给予行政撤职和降级处分。新任总校长郑爽力倡民主、公平、公正之风,第二轮校长竟聘工作顺利展开。
经民主测评、组织考察,上次被排挤的我,当上了女人沟中学的校长。在就职大会上,我即兴发表了《求知与创新》的演讲,给千疮百孔的乡中,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也给全校八百多名学子提出了新的希望。
两年后,朵朵以优异成绩考入省城师范大学,可偏偏此时,朵朵爸燃尽了生命的最后一滴火焰。对丈夫的去世,秀兰早有心理准备,她的精神并没有大起大落。
但是,当她捧着女儿的录取通知书,看着每年近万元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时,还是哭成了泪人。她不停地念叨:“天天盼着你有出息,可如今妈却无能为力呀。”
朵朵怕秀兰犯病,也只是愣愣地陪着妈妈坐着。但她心里急呀:开学报到的时间就要到了,怎么办?到哪儿去借那么多钱?为爸治病欠下的债还没还呢。
靠传销腰包鼓鼓的吴能,夜晚找到秀兰,说他愿意帮助朵朵上大学。但有一条件,就是让秀兰嫁给他,或让朵朵做他未来的儿媳妇。秀兰没等吴能说完,就把他骂了回去。
当上校长后,我更加繁忙,在春节是看过秀兰和朵朵一次。暑假本打算再去看看她们母女,可由于去京城参加“青少年心理研计班”的学习,也没顾得去。
这不,我刚从京城回来,听说朵朵考上了大学,又听说朵朵爸没了,就赶到了秀兰家。看着神情恍惚的秀兰,看着聪颖瘦弱的朵朵,我的眉头,又拧成了疙瘩。我思量再三,决定拿出自已的工资,帮朵朵圆大学之梦。
进退维谷的秀兰,别无他法,只好含泪同意了。我用自己并不丰厚的工资,供着干女儿朵朵上了大学,又供着亲生女儿欢欢考取了研究生。
我经常挑灯夜战,为几家报社撰稿,挣取稿费,来弥补工资的不足。时间过得飞快,四年的大学生活,转眼就要结束了。
埋头学习的朵朵,不得不思索自己的未来。看到有的同学跑关系,早已找到了工作。有的傍大款,拥有了价值不菲的别墅。还有的做小姐,挣到了数目可观的金钱。
而自己凭做家教和去商场打工,仅仅挣够了生活费。朵朵觉得命运,对她不公平。一个学有所成的女孩子,在社会上找工作居然受到性别歧视,而学习一塌糊涂的女孩子,却凭漂亮的脸蛋儿拥有了需奋斗十年才有的房子、票子和车子。
在入学时,自己是个漂亮的白天鹅,可现在却像个丑小鸭。朵朵陷入极度苦闷和彷徨之中,但她没有忘记我对她的资助。如果不是柳絮老师的雪中送碳,她的人生,将是另一个方向。
夜变得静谧,朵朵却难以入眠。她悄悄地来到涌路的灯下,把几天来的思索,写进给我的信里。
敬爱的老师:在我爸成了植物人,我妈得了精神病,我对生活丧失了信心想自绝于世之际,是您那粗壮有力的手把我拖离了死亡。在我和妈妈煤气中毒住进医院之际,是您垫付了医疗费。
在我为上大学而一愁莫展之际,是您用摸着桌角挣来的工资,帮我圆了大学之梦。而你,为此失去了家庭,失去了荣誉,还差点失去工作和光明。拿什么奉献给您,我的老师?最近我在网上读了一篇动人的小说,我不傍什么大款,我就做您的妻子或情人,照顾您一辈子。
答应我,好吗?(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服一瓶安眼药离开这个世界,我的命是您救的,就是死了,我也要让我的灵魂守在您身边)。
爱您的朵朵于22岁生日杨柳婆娑紧紧地偎依在我的怀里,她那激动得泪水,沾湿了我的胸襟。过了好久,杨柳婆娑才说:“柳絮哥,朵朵还小,而我正适合你的…”***
杨柳婆娑刚骑到我的身上,我们的鸟巢就晃动起来。“柳絮哥,后来,你和你的学生朵朵,怎么样?嘻嘻…是不是?”
我猛地翻转身,压住杨柳婆娑,撑开她的玉腿,怀坏地说:“小东西,你静想好事!可是,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学生朵朵…”先说我的女儿欢欢。
几天前,欢欢通过了论文答辩,从导师手中接过了鲜红的硕士学位证书,她就要到南方某高校任教去了。此时此刻,她想到了爸爸柳絮。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看他了,老爸好吗?
妈妈经常念叨说,他是个好人,他不会干那种事。只怪自己听信了根号2的谗言,才一气之下离开了他。西边天空的火烧云,像魔术师手中的道具,飞快地变换着形态和色彩。
欢欢从火车站出来,奔到水果摊前,买了一大袋子水果,就打的去了爸爸家。下午,朵朵刚刚来过。当时,看到穿着粉色短衫和牛仔裙的干女儿,我非常高兴。
因为,干女儿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秀兰也该放心地歇歇了。但是,我看到朵朵临走时放下的那封信,眼前又晃动起朵朵在铁轨上的身影。
我敏锐地察觉到:朵朵的心理,又出现了偏颇。是啊,一个从小她的爸爸就成了植物人的女孩,对父爱的渴望,是平常人所不能想像的啊。
我没有责怪朵朵的冲动,倒是理怨自己对干女儿关心不够,她人儿长大了,但是内心还没有走出父爱缺失的阴影啊。仲夏的天气,就令人焦燥。大地吐着热气,蝉哑着嗓子喊个不停。我关上窗子,想把烦燥挡在门外。
但是,过了一会儿,室内的沉闷,又使我不得不打开了窗子。欢欢刚进家门,就从坤包里拿出硕士证书,她要告诉爸爸:他希望女儿成为心理学硕士的愿望,实现了。不久,她就要去南方某高校任教了。
欢欢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正伏案沉思,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欢欢首先看到了那封信…我愿做你的…妻子或情人。照顾您一辈子!令欢欢吃惊的是,写信人竟是“爱您的朵朵”欢欢手中的袋子一抖“哗”地掉到地上。霎时,水果成了一群没有笼的野鸭子,蹦蹦跳跳地四处逃散。
“好哇,我那可怜又可憎的爸爸。看来,妈妈先前没有错,你不仅勾引了人家的老婆,还想勾引人家含苞未放的女儿!”
“欢儿,我正需要你帮忙哩,你这丫头,说什么啊?”我拉住女儿的手,向她倾诉了这个“情书”的来龙去脉。看着父亲慈爱的眼睛,欢欢“扑哧”一声笑了:“老爸,老爸,吓我一跳。我以为…是真的呢。”
“老爸,这事不难,我学的是心理学,现在,该我活学活用了。”“你这臭丫头,咋不早来,朵朵下午已来过了。”“爸,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偏向干女儿了。”“有什么法子呢,孤儿寡母的,人生的路,太难了啊。”
“行了,您就不要怜香惜玉了。此事,由本小姐全权处理。”欢欢调皮地给父亲个飞吻,就去找朵朵。月亮升起来,大地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