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回本家？”
“什么本家。”
杜哲向后倚靠在椅背上，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凤惊鸿从栗色的细碎发尾到领口间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旋即凤惊鸿转过头对上他的眼眸——出于兽类对于被锁定成为目标的本能规避：
“看什么？”
“你脖子真细。”
“脖子细没关系，”凤惊鸿凉凉一笑，飘飘袅袅的烟从他唇缝间溢出，“下面粗就好了。”
“你调查过我？”
“很意外么？”凤惊鸿瞥了眼杜哲，杜哲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由于背光，他的身形融在暖阳里显得特别柔和，其实凤四对自己的相貌极为自信，也确实有自信的资本，但杜哲丝毫不比自己长得逊色，楚明耀会喜欢不足为奇，毕竟他才是垫底的那个，“我之前在婚宴上见过你发现你有兽血，所以就去调查了你，发现你和赫家二十年前闹出的那桩丑闻有蛛丝马迹的关系。”
赫家是桃夭的两大势力之一，但桃夭与折枝相隔甚远，要查起来还颇费力气，赫家当年兄妹媾和诞下一子，据说这名孩子因为近亲结合而基因缺陷不能完全兽化为虎，后被揭发，赫家家长颜面扫地，大为震怒，后来这个缺陷儿便不知所踪。但有老虎血统的并非只有赫家，因此凭白无故是不会把杜哲和赫家联系在一起的。
“知道了又如何，我不在意这个。”
“我当然也不在意，”凤惊鸿掸了掸烟灰，“你喜欢楚哥？”
“嗯。”
毕竟情敌身份摆在这，两人没话找话聊也挺不尴不尬的，更何况杜哲本身就不健谈。
“你知道余家的那对双胞胎么。”
“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凤惊鸿幸灾乐祸地说，“楚哥就是这么博爱，谁都无法割舍呢？”
“我会选择退出。”
“慢走不送。”
凤惊鸿知道杜哲肯定只是说着轻巧，毕竟走了一个还有仨，真不差杜哲一个，当然杜哲也是嘴上说说，他终究是对楚明耀还抱有期待，可选择权由始至终都归楚明耀。
谁都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会是特别的，可爱情里哪有那么多特别的呢？比之他人，杜哲应该感到侥幸，楚明耀会被他左右判断，这说明在他心中自己是有一定分量的，人这辈子可以喜欢很多很多人，爱的却只能有一个，可在遇到唯一之前会有多少个喜欢的呢，杜哲自己也说不上来，甚至他自己也不能保证楚明耀会是他一直爱着的人，以后可能会出现比楚明耀更好的，爱情本来就不是童话浪漫、自私、美好、猜忌……不过是爱情的千面百孔罢了。
他们又再度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直到楚明耀出现在拐角，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汇集在楚明耀的手指上，他的手不算很好看，十指粗长，掌心粗砺，却很宽大厚实。
“怎么还等在这。”
楚明耀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口袋里，无论是凤惊鸿还是杜哲都没看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还戴着戒指，他径直走到凤惊鸿面前，对上那双柔媚的凤眸，淡淡道：
“阿哲你先去开车。”
胜负已定。杜哲人生第一有如此恶质的快意，临走时他瞥了眼凤惊鸿，生出因为事不关己的廉价同情来，凤四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猜到凤天鸿大概跟楚明耀说什么了，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本应该不顾一切地挽回楚明耀，曾经的温柔爱意不过是在凤凰血的蛊惑下营造出的镜花水月，事实是他根本什么都没得到，谈何失去？
“以后别用凤凰血了，”楚明耀说，“对身体不好。”
“那是我的个人自由。”
这下凤四的小孩子心性出来了，他在和楚明耀置气，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任性的权利。
“你不愁没人爱，你以后会找个爱你的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