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帮这些器灵“超度”。
当最后，五颜六色的绚丽光点纷纷破碎，将寂静的废墟彻底笼罩在梦幻般浪漫的氛围中时，莫颜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
和自己一模一样。
三生石表面再次回到了雪花点状态。
莫颜有点懵，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脸，对自己说道：“仙界？原来我前世这么牛逼啊……这么说来，仙界早就洗白了？怪不得好几万年都没听说过有人再渡劫成功了呢……”
前世过后，按理说该是“今生”，莫颜本以为石头上会浮现出自己在现代生活的一些片段，没想到——
“莫莫！”温柔却悲伤的女声响起。
一个漂亮的女人抱着婴儿出现在石头上，满脸泪水，身后的云层迅速后退，似乎正在急速飞行。
婴儿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飞行，兀自熟睡着，粉嫩白皙的脸颊圆嘟嘟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莫莫，娘亲就快要死了，没有办法看着你好好长大了，”女人眼里的泪水不断滑下，仔细端详着婴儿的脸蛋，“莫莫一直很乖很听话，娘亲最喜欢你傻乎乎抱着我笑的样子了，纯真又粘人，长大了肯定是个比你爹爹还要帅气的美男子，只是……”
女人葱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按在婴儿脸上，灵力凝聚，婴儿的脸庞瞬间扭曲，“莫莫，不要回到这里了，做个普通人吧……娶妻生子，平安到老。下一世，不要再投生到我们司家了……”
眼看着婴儿的五官渐渐变得干瘪，孩子被惊动般睁开水润的眼睛，无辜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女人的眼泪流得更加厉害，从胸口摸出犹带着体温的碧绿玉珏，轻吻了一下：“你随着莫莫一起来到我们家，如果可以，希望今后，也能够帮帮他。”
将碧绿玉珏塞进婴儿胸口的衣襟中，女人在半空中回过身，笑着望向身后紧追的二十多个红衣蒙面人：“我司白桃上千年来，好像还从未有过不战而降的时候？”
“哼，你的灵力已快要用尽了吧，交出功法，楼主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领头的红衣人开口，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言幼琴，亏我还将你和花醉萱视为今生最好的朋友！咱们那些生死与共的情谊，我只当喂了狗！不过，你以为你是最后赢了的那个人吗？”女人笑得开怀，“你知道花醉萱现在在哪里吗？”
红衣女人瞬间被激怒了，双手执剑，毫不留情地向女人斩去！
“砰！——”血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爆裂，那一刹那迸发的磅礴灵力像是连空间都被扭曲！女人连带所有红衣人的身影统统在烈焰中灰飞烟灭。
莫颜不可置信地扑到银色的三生石壁上，失声道：“不要！——”
然而他眼前已只剩下一片雪花噪点。
莫颜呆呆的看着石壁，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心中完全无法抑制的悲痛仿佛是在竭力从侧面印证：刚刚那个女人，就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是自己的母亲。
“搞什么……这是我自己的记忆，还是身体原主的记忆？我、我不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吗？那我现代的父母，还有外婆她们，又是怎么回事？！”莫颜混乱地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几乎快要分不清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在他彻底陷入混乱之前，石壁上新的画面及时拯救了他……？?
☆、动摇
? 曾经无比熟悉的场景出现在莫颜眼前。
电视机里依然放着芒果台招牌的快乐小本子，嘻嘻哈哈的谈话声与音乐声布满了整个房间。
男人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恰好10:00分。
“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什么来着？”男人拍拍脑袋，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推窗透气。
窗外是城市的夜景，万家灯火辉映，汽车的轰鸣、楼下烧烤摊的吆喝、小孩尖声的哭闹混杂在一起，喧嚣而真实。
男人靠着窗户站了一会儿，便关上了窗户，重新坐回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拿起了桌上的绿色包装溜溜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碧绿的玉珏。
电视上的节目仍旧热热闹闹地播放着。
抖抖嗖嗖的雪花噪点很快再次占据了三生石壁，并再也没有浮现出新的场景。
……
莫颜陷入了自我怀疑。
现代社会不是前世，而是未来？
那他……是从现世到了未来，又在三十岁回到现世，而今后的某一天还会再次回到未来？
莫颜喃喃着：“我感觉我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而且这块玉珏的出场率，好像有点高哦？”
莫颜将怀中的玉珏取出来端详片刻，又叹息着道：“玉珏总之有利无害，但是这三生三世……竟然一次也没有看到莲九……”他苦笑着扶额，将玉珏抵在自己的眉心，闭目叹息，“真的，缘分已尽了吗？”
独自在水面上伫立良久，莫颜终于平复下情绪，往湖畔而去。
无形的结界没有再阻挡莫颜的步伐，只是在莫颜踏出湖水区域后，银色的三生石倏然解体，再次化作了湖面上飘飘荡荡的银辉。
仙界已经覆灭；自己的母亲叫司白桃，在自己还是婴儿时，家族因某部法诀而遭遇劫难，母亲在封印了自己的容貌与灵根后，和红衣蒙面人们同归于尽……原来自己生活的现代处于“未来”，大概那时候的自己，会以为他仅仅是做了个长长的梦吧？除了那枚玉珏外，了无痕迹。
莫颜忽然笑出了声来，轻声道：“到底什么才是梦呢？如果今生终究也不过是幻梦一场……那我又何必纠结那么多呢？……什么莲九，什么连陌，有什么好让我伤心的呢？”
湿透的衣服被夜风吹得半干，却依旧冰凉彻骨。
莫颜无意识地把玩着垂在腰间的剑穗，恍惚地问：“小天，你说，为什么前世今生那么多场景轮番而过，我现在满脑子里想的，依然是莲九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天闷闷地回答：“主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小天是不会知道的……”
对啊，小天是不会知道的——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十七年前的那段单思，那段陪伴自己九岁到二十八岁的回忆，那些倾慕与爱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转化成的无解情感，究竟是什么？
“师弟！”远远地传来一声呼喊，竟然是邱明从背后追来了。
莫颜习惯性地露出笑容，问道：“师兄！你从幻境里出来了？顺利吗？”
邱明非常兴奋，用力拍了拍莫颜的肩膀：“师弟！我看到了！看到我今后将小天打造成了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仙剑！真的，超级棒的仙剑，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仙剑！”
莫颜顺口就想调侃：还仙剑呢，仙界已经覆灭了呀！但转念一想，这种话要是传到外面去，绝对是颠覆无数修真者毕生追求的噩耗，自己除了三生石的画面外，无凭无据，可别被抓起来追究造谣罪啊。便只是道：“真的吗？小天要是成了仙剑，那我一定也被尊为剑仙啥的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邱明虽然年纪渐长，但一提到铸剑还是轻易地陷入了语无伦次的陶醉中：“对啊，看到我真的有实现梦想的那一天，我一下子就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我想想啊，利用小天天生就具有的影响其他剑灵的能力……还有什么来着，放大功效？好像要用到与阵法结合的手段……这可是个新思路，我得去查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