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皮肤被扣在面具下捂了一天，无论如何也舒服不起来。
一边皱着眉头揉脸，莫颜一边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这给我们安排的侍从，未免了太多了些吧？”莫颜喃喃道，总觉得这些人除了站在下面守卫，还有别的目的呢？
监视？莫颜想着，却很快打消了想法。他们这些筑基期的弟子，也就是过来看个热闹的，又不下场比赛，监视他们能有个什么用？而对于要参加比赛的师父他们，这些炼气期的侍从又能监视到什么呢？
“嗨！~~~~”隔壁的窗户里忽然冒出个脑袋来，正是嬉笑着的杜笑寒，“师兄！咱们真有缘！就住隔壁呢？晚上一\起吃饭吗？刚刚曼紫招呼我们过去找她，如翠师妹要亲手下厨呢！”
另一边窗户里也探出了头来，邱明捕捉到了关键词：“苏如翠师妹要下厨？啊！请务必带上我！”
像这种五人聚餐四十多年来已经成了常态，莫颜并不拒绝杜笑寒的好意，支着下巴靠在窗台上，莫颜故意冲杜笑寒眨眨眼睛：“好啊！杜师弟，不过这会儿离晚饭还有点久，容我打个坐再出发吧？”
杜笑寒做出一\个心脏被击中的动作，捂着胸口道：“啊！师兄！不要这样看我！我承受不起！”
“哈哈哈哈哈！”莫颜朗声笑道，“用得着每次都用这么浮夸的演技吗？”
杜笑寒将食指竖在嘴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师兄，据说今天苏师妹要给你一\个惊喜哦！~”
“嗯？”莫颜歪歪脑袋，笑着回答，“好啊，拭目以待。”?
☆、如果
? 正好苏如翠、张曼紫的房间在一楼，她们俩顺利借到了厨房，一顿饭做的十分丰盛。
五个人已经很熟了，凑在一起，互相交流了下最近的修炼心得，又在杜笑寒神秘的笑容下分享了若干来自其他灵峰的八卦，不知不觉，外面的天色便暗沉了下来。
张曼紫咳嗽一声：“嗯，天色不晚了呢，师父他们就住在顶楼上，我觉得我们应该早早开始晚课，给师父师叔留下勤奋认真的好印象。”
杜笑寒附和道：“对对对！尤其是我师父，就住在顶楼第一间，又喜欢管着我，我得快点才行！”
说完，也不管他们想出的这理由多么生硬，一手拉着张曼紫，一手拉着邱明，迅速地撤离了。
莫颜当时听到杜笑寒所谓的“惊喜”时，就默默地猜测了好几个方案，没想到——遇到了最不愿意面对的一个。
他站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厨房在哪里？我帮你收拾过去吧。”
“啊……？啊！”苏如翠愣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起身带着莫颜往外走，“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莫颜低头看苏如翠，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明显有些慌张，脸颊红红的走在他旁边，不断地努力深呼吸。
非常可爱。莫颜收回视线，有些动摇地再次思考：到底要不要拒绝……呢？要试试看吗？尝试着去拥有一个、自己向往已久的，温馨热闹的家庭？
将碗筷交给厨房的仆从，往回走了两步，莫颜便被苏如翠拉住了衣角。
女孩仰起头，明媚的眸子望着他，眼里波光粼粼：“师兄，我们，在这附近散散步吧？”
莫颜注视了她几秒，终于还是开口：“先回房间去吧！这里人多嘴杂……我有话想对你说。”
苏如翠仔细地观察莫颜的表情，半晌才勉强笑道：“好的，师兄。听你的。”
回到房间后，莫颜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结界，确保不会被好事的杜笑寒张曼紫两个人偷听。
没有再往房间里面走，莫颜就那么背靠着门，对苏如翠道：“师妹……啊，怎么这就哭了？”
苏如翠后退两步，低着头抽噎：“唔……呜呜呜，你要拒绝我对不对？”
烛光闪烁，苏如翠梳理精致的发髻被暖黄色的烛光镀了层金边，显得越发柔顺。
女孩细瘦的肩膀可怜巴巴的抽动着，联想到她平时温柔大方的谈吐，哪怕是下定决心拒绝她的莫颜，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苏师妹，你真的很好。如果我今后想要娶一位妻子的话，你完全就是我心目中的最佳范本，但是现在我……只能拒绝你，”莫颜小心斟酌着用词，“你知道这次跨界选拔，我们苍云宗的情况的吧？”
苏如翠虽然伤心，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你准备跟着你师父一起到中世界去吗？”
每次跨界选拔，苍云宗都能拿到一到三个名额。少于一个的情况不曾发生过，但多于三个的话，又不符合早年“为公平起见，每个门派名额不得超过三个”的各方利益妥协下的选拔条约。除此之外，每个获得跨界资格的修真者都可以带上两到三个金丹期以下的亲属。
只是这些“亲属”由于境界不够，不能被中世界的宗门收为正式弟子——完全享受不到中世界宗门的资源，这对于大部分小世界的修士来说，损失是非常大的。中世界的灵气更浓郁又怎么样？他们在下界一个个都是天之骄子，灵药灵石从来不需要烦恼，到了中世界后只能全靠自己打拼，说不定还会被其他正式弟子打压，还不如就留在小世界呢。
因此，最后愿意跟在跨界修真者身边的，确实都以忠诚的属下或者无法割舍的亲人伴侣为主。
而破剑峰作为本次出战的主力，作为底线的那一个名额早已默认属于破剑峰峰主叶语白了，只要莫颜愿意，无牵无挂的叶语白带上他一起到中世界完全不成问题。
“对，”莫颜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三个月后我就会跟着师父离开了。”
苏如翠非常不解，盯着莫颜问道：“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到中世界去呢？虽然你现在筑基九层了，但据说那边的宗门收徒非常严苛，很有可能得不偿失吧？”
“原因你想的那样，”莫颜耐心地解释道，“我十多年前就跟你们说过我筑基九层了对吧？按理说照我的修炼的速度，几年前就该迎来天劫了对不对？”
“……嗯。是这样的。”
“之所以耽误了这么久，是因为我的天劫、难度太大了。”莫颜叹了口气，他不怎么想回忆起与莲九的过往，但不得不承认，当初若是没有莲九，他估计早就被金丹级别的天劫给劈散架了，“这次我几乎可以肯定，等待我的天劫难度不会低于元婴级别。如果贸贸然地就进行突破，说不定直接就被劈得灰都不剩了。”
苏如翠低着头，浓密的睫毛下面挂着晶莹的泪水，喃喃道：“我知道了……苍云小世界元婴期的都那么几个，而必须得化神期的高手才能比较轻松地帮你渡劫。所以……”
“嗯，找到愿意帮助我的化神期高手是方案之一；找不到的话，元婴后期级别的防御类法宝或许也可以帮上大忙。”莫颜看着苏如翠的发顶道。
两人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房间里只听得到蜡烛偶尔发出的“噼啪”响声。
“那……我先回房去了。”莫颜先狠下心来。
苏如翠站着没动。
莫颜悄悄松了口气，推开房门，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却听苏如翠低声道：“如果……如果我央求我师父也带上我，你会答应和我在一起吗？”
……这，是何苦呢。莫颜深深地吐出口气：“苏师妹，不要冲动！而且你师父华月上人这次还没确定要不要上场吧？你冷静下来过后好好想一想。我会当我没听过这句话的，但如果……”
莫颜抬起手，又放下。隔了好一会儿，复又重新抬起，抚在苏如翠柔顺的发顶上：“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还如此坚持。我们……就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