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天之民,莫非王臣!衣霞袁氏世代屯居大别山区,未敢妄有贰心。谨呈此图,供王爷亲临巡视指导!”
卢晋王尉迟恭仰天大笑:“好个未有贰心,本王倒真的要亲自巡视,此图果真详实否!”袁蝶衣立时向银霞三十六骑吩咐道:“传令回去,沿途大开中门,恭迎王爷虎驾!”
那银霞三十六骑上马,返身飞奔而出。袁蝶衣与凌玉娇等骑上自己坐骑:“恭请王爷起驾!”
这袁蝶衣的地图果然又详细,又真实。有这一图在手,等于全部的虚实,簸所隐遁。袁蝶衣又陪侍在侧,随时向王爷解释说明:“王爷可将您的兵力全部带上山来,在沿图重要关卡要冲之地布下重兵镇守,以防不肯之徒滋生事端…”
尉迟敬德冷笑道:“在你衣霞袁氏的势力范围内,还有人敢滋生事端吗?”袁蝶衣道:“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
您老人家不是也得到情报,指称这里有“隋炀余孽,蠢蠢欲动”吗?”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这位老王爷:“你们早知本王的大军动向?”袁蝶衣笑道:“王爷虎贲大军,声威远播,行止动向,自然是瞒不过谁的…”
“然则你们早已备好劳军之物…”袁蝶衣已变成冷笑:“王爷有心血洗大别山,我等岂能无所准备?”尉迟敬德更是冷笑:“你们又能有何准备?”袁蝶衣道:“我们已准备二十年啦!”只见她纤手一扬,一枚晶亮的银铃冲天而起!那银铃中空,破空而去时引起尖锐啸声,刹是好听。这银铃去势已尽,开始下降,因而锐啸转成轻柔…这银铃一上一下之间,四周山峦起伏间。
突然冲天而起无数焰火,四面八方,远远近近,此起彼落,不绝于耳!在这穷山恶水之间,骤见这等声势,大唐军旅训练有素,战阵经验丰富,亦不免心惊胆颤。
袁蝶衣冷冷打量尉迟敬德的神情,进一步指给他看:“哪,这些都是图上已经注明的十六个屯区,号称九天八部,全部壮丁人力在七万左右,只不过,山区生活,民性愍厚,如遇欺凌,老弱妇孺尽皆投入。
您大可以尽情屠杀,共计二十余万生灵,那才算得上是“扫庭犁穴,澈底根除”…王爷大约估计一下,您该动用多少兵力,花多少时日,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占领这块“本来就是国土的国土”?”
只有最后这句话,才真正打动了老王爷的心,本来就是国土的国土。刚才由袁蝶衣引导,沿路上山,经九弯十八拐,七十余座钢续吊桥,开垦种植果树农作的大小部落已超过两百个…
前途还在那里?她衣雷袁氏总舵在那里?那些情报上指称的隋炀余孽又在那里?山势更加陡峭,马匹已不得行,袁蝶衣已备妥行走山路最有效的交通工具…滑竿!两根弹力极好的山竹,中间缚一张竹椅,由两名惯走山路的健壮青年拾着。
袁蝶衣指着地图向尉迟敬德道:“转过这个山谷,是我们的第一个中途大站,我们已备好餐点,请加紧几步,前去用餐休息。”
这位王爷英雄一世,究竟也年迈体衰,虽然有坐骑可乘,这样一路颠簸,也感到周身酸痛,真后悔贸然答应随这袁蝶衣等人“上山巡视”
十万大君轰烈烈地入山,沿途布下重兵驻守,每个关卡留守一千人,而这一千人在如此辽阔山区,根本如沧海一粟,感到人单势孤得很,但是山路蜿蜓曲折,大军人数庞大,亦只能排成单列前进,中迭遇袭,首尾不能相顾。
尉迟敬德这辈子并非没有打过山地战,但是今天的大军部将,竟没有一个人把这山区当成“敌人”他们以为是来演习、操练的。
更何况这沿途上衣霞袁氏的人又刻意把他们招待得十分舒适…尉迟敬德既已不能退回,又不能留在这样进退失据之地,年幼无知的宁儿馨儿又在一旁多嘴多舌道:“干军万马中都能取敌将首级,只过点山路嘛…”
老王爷受激不过,一咬牙将坐骑交给中军,自己坐上了那特别为他准备的“滑竿”而他驾前一此舌同级将领、中级军官、中军、髁将、卫士亦都各自上了“滑竿”一络上由袁氏派出的健卒,两人一个的拾着,鱼贯而行,绕过了个又陡又峭的山谷。果然是一片平坦的山坪,几十侏参天古木,一幢原木建筑的“钧天别苑”!
果然是个休息用餐的好所在。果然已有丰盛的酒菜在等着他们。这袁蝶衣年轻貌美,娇柔婉约,却显然是个办事能力很强的女孩子,她逐一安排好各人的座位,几句场面上的话又讲得极好,不亢不卑,宾主都有面子。
她同样也好好招待了凌玉娇等几位女宾,让她们倍感亲切,却又莫测高深。用餐之际,只见这山区内信鸽往来传递信息,哨音炮号,人员频频调动,却又绝无喧哗忙乱之象。
这就让那些久经阵战的军官们惶惶不安,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了,原来他们每个人都变成了无兵之官,甚至连冲锋陷阵最需用到的马匹都没有了。
一名中军在王爷的眼神暗示下,拦住来往忙碌的袁蝶衣道:“你们究竟还在忙什么?”袁蝶衣道:“在安排“奉旨完婚”要请老王爷福证。
但是…”尉迟敬德耳尖,挥口问道:“但是什么?”袁蝶衣道:“礼堂在云雾峰的衣霞坪,但是交通实在不方便,现在已经决定改地方啦!”尉迟敬德道:“改在那里?”袁蝶衣道:“就改在这里。”
尉迟敬德酒醉饭饱,意兴大发,朗声笑道:“好,好极了,本王倒要好好领教一下你们这些逆贼是在玩什么把戏!”这一句“逆贼”让全场震惊,气氛顿时僵住,袁氏少壮之辈攘臂而起,尉迟军官手按剑柄,双方拔剑张弩,大战一触即发…
谁知这袁蝶衣却眨眨眼睛,向尉迟敬德道:“老王爷已经知道今天要“奉旨完婚”不成?”尉运敬德声如洪钟,拍案而起道:“本王情报正确,你们袁蝶衣袁紫霞二人奉隋朝炀帝之旨,要与殿下杨欣完婚,对不对?”
袁蝶衣笑道:“对是对了,但却不是奉隋炀帝之旨,而是当今天子,大宗皇帝之旨!”尉迟敬德突地跳了起来:“此话当真?”
袁蝶衣大笑道:“圣旨立时就到,你等着接旨吧!”正说间,隐隐传来人马骚动之声。隐隐传来的人声中,有人惊呼:“圣旨到!”
尉迟老将军更是惊疑不定,怒喝道:“你怎么都知道了?莫非是你们安排的诡计?”袁蝶衣狂笑轻蔑道:“你莫忘了,我们的通讯方式比你们好十倍!”
她的这一番故作轻蔑,立刻将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的怒气暂时缓和许多。不多时,银霞三十六骑女将,簇拥着芸娘出现在“钧天别苑”大门。
尉迟敬德立时大怒:“是谁大胆放你出来了?”他向左右喝令:“拿下!”芸娘大喝:“慢着!”取出一道黄绫绣双龙的圣旨,望空一扬,阳道:“卢晋王尉迟恭指旨!”
这老家伙对她已有成见,岂能相信她手中真有圣旨,大喝道:“她手中圣旨有诈,拿下!”一名中军果然冲来。
芸娘怒喝:“跪下!”那中军突也脚弯一麻,莫名其妙地就跪了下来。芸娘大声道:“尉迟恭,你莫要以为你是开国之老重臣,就可抗旨!”尉迟敬德怒吼:“圣旨有假,本王当然拒拒不从!”
芸娘道:“如果是真,你可就身家性命毁于一旦啦!”尉迟敬德先是一怔,随即又冷笑道:“是真是假,拿来一看便知!”芸娘更是冷笑:“朝廷向倒,圣旨皆由内廷黄门官为钦差宣达旨思,唯有“接鹤监”是例外,你岂会不知?”
“本王当然知道,只不过你昨夜既已被本王收押,今日何来圣旨?”芸娘哈哈大笑:“我控鹤监紫鹤武士清暇携圣旨赶到,你那狱卒岂敢留难!”她说完再向现场全体军民遍望一眼,开口道:“我现在在宣达圣上旨意,遵与不遵,是你们自己的前途性命…”
她眼珠一转,将手中圣旨急塞给那名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中军:“你来念!”那名中军只好展旨念道:“奉天承运…”芸娘陡地大喝:“大声念!”
那中军竟被吓得失魂落魄,只好大声朗诵:“春天承运,皇帝诏日,朕有皇子名杨欣,着既改名李欣,封晋卢王,采邑大别山,免朝免徵,不粮不税…
并赐婚袁氏蝶衣紫霞二女,尉迟为媒,十万大军观礼,即日湟行,钦此谢恩!”在场所有军民人等立时跪下高呼:“万岁万万岁!”
一场生死相搏的气氛,利时变成喜事临门,岂有不如释重负,兴高采烈之理。只有那老顽固的卢晋王,一把夺过圣旨,仔仔细细地努力要找出其中破绽来。芸娘挨近他身旁,指着圣旨上一方小玺道:“王爷可认得这方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