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己现在选择退缩,还来得及。袁冰当然没有选择退缩,如果她当时选择了,她今后的生命悲剧,便不会开始。
这也不能怪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人世间所有憧憬爱情的人,将自己放在袁冰当时那个位置,或许都会毅然地选择面对,而不会选择逃避。
因为在追求浪漫爱情的青年人眼中,任何可怖的鬼脸,最后都能变成爱人俊美的容颜。曲灵风当时似乎看出了袁冰心中的犹豫,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闪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愫。
他似乎为袁冰的犹豫而感到失望,但又好像为她感到庆幸。就在袁冰陷入沉思之际,曲灵风缓缓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袁冰的语声从背后传来:“曲三…”
曲灵风闻言一怔,转过身子,凝视着袁冰的脸,问道:“你叫我什么?”袁冰道:“我叫你曲三。”
“为什么要叫我曲三?”“我也不知道,但我喜欢这样叫你,这样叫你我感到亲切。”曲灵风笑了,那温暖的笑意,似乎将袁冰整个笼罩起来,令她感到自己焚化于爱情的烈火之中,涅盘为人世间最美丽的飞凤。
当两人手牵着手,正要离开俱乐部之际,忽听一个阴冷的语音道:“袁冰,你跟着这个人要到哪里去?”说话人是一名身材瘦削的青年,长得其貌不扬,但西装革履,一身穿戴极为名贵。
他从一张堆满洋酒瓶的桌子旁站起身,向两人走来。袁冰冷冷地望着这青年,用更加阴冷的语音道:“我到哪里去,似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如果还要纠缠我,当心我报警。”
曲灵风忙劝道:“什么事都好商量,不要急着报警。袁冰,这位是…”袁冰冷笑道:“他叫路斯加,是我们校董的儿子,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平时为人不错,算不上纨绔子弟,但就是太过纠缠。我已经对他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他,还是要一直追求我。”
曲灵风闻言点头,望着走到面前的路斯加,向他伸过手去,微笑道:“我叫曲灵风,很高兴认识你。”
路斯加却拒绝握手,仰头望着曲灵风戴着口罩的脸,冷笑道:“看你人长得高大伟岸,一张脸却像女人般地戴个口罩。我要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不是真的长得英俊迷人,竟能勾引袁冰跟着你走!”说着竟闪电般地伸手,去摘曲灵风脸上的口罩。
袁冰惊叫起来:“路斯加,你敢…”曲灵风却没有动怒,只是轻轻抓住路斯加的手腕,微笑道:“路兄弟,我想跟你打个赌,不知你敢不敢?”
路斯加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感到曲灵风的手像铁钳夹住自己的手腕,顿时脸涨得通红,颤声道:“你要跟我打什么赌?”曲灵风微笑道:“你摘我的口罩,无非是想看看我的脸。我就跟你赌我的脸。
我们到那边的无人角落去,我给你看看我的脸,如果你能够对着我的脸注视超过一分钟,我就把袁冰让给你。如果你做不到,今后便停止对袁冰的纠缠。你愿不愿意打这个赌?”
路斯加闻言一怔,心想什么鬼脸我不敢注视超过一分钟?当下便冷冷一笑,道:“好,我跟你打这个赌!为了袁冰,别说看你的脸一分钟,就是看一个月我也能忍住恶心!”
袁冰对两人的这个赌感到十分恼火,道:“曲三,路斯加是个很无聊的人,你怎么也开始跟他玩这种无聊游戏?”
曲灵风却微笑道:“这不是无聊的游戏,这是检验路兄弟是否愿意为了爱情而承受恐惧。袁冰,你放心,在这里等我。游戏很快就会结束的。”说着便拉着路斯加的手向俱乐部的一个阴暗角落走去。袁冰呆呆地站着,望着两人掀开一道帘幕走了进去,便消失了踪影。
袁冰不由望着那道帘幕,心里想象着在那道帘幕之后,曲灵风慢慢地抬起手,慢慢地摘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就像电影里的悬疑镜头一样。曲灵风口罩下的脸,究竟是怎样可怕?他不是说自己的“鬼脸降”在五年后才发作吗?
难道现在他的脸就已经很可怕?袁冰想到这里,不由有种冲过去掀开帘幕看个究竟的冲动,可惜她正要迈开脚步,那边帘幕已经掀开,曲灵风微笑着走出来,来到袁冰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好了,我们走吧。”
袁冰不由向那边兀自抖动的帘幕望去,问道:“路斯加呢?怎么没有出来?”曲灵风淡笑道:“他刚才受了很大刺激,一时间站不起来,所以我让他在里面蹲一会儿,缓解一下情绪。
我很佩服他,因为他竟然盯着我的脸看了足有半分钟之久,才终于坚持不住,口吐白沫跌坐下去。足见他为了得到你,承受了多大的恐惧压力!”袁冰不由心里一紧,望着曲灵风脸上的口罩,颤声道:“曲三,难道你的脸现在就已经…”
曲灵风明白了她的意思,截口道:“没有,其实我的脸现在还很正常,只是不能吹风,否则疼痛万分,所以我才戴口罩。
刚才我给路斯加所看的脸,不过是一种简单的幻术。我给他看了一张恐怖程度很低的鬼脸,但就是这种鬼脸,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路斯加能盯着那张鬼脸半分钟,他的胆量和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袁冰对刚才路斯加看过的那张鬼脸感到十分好奇,很想让曲灵风给自己也看一看,但又感到有些胆怯。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俱乐部,外面夜风拂面,城市的霓虹灯四处闪耀,令袁冰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隐藏多年的冲动。自从渴望爱情以来,她就一直向往能有一名心爱的伴侣,陪自己在这城市的夜色中漫游,经历那些青年人应该拥有的平静或狂欢的时光。
今晚,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曲灵风看出了她刚才心里的想法,叹道:“关于看鬼脸的事,我们还是留到明天再说。
没有一定的心理训练基础,绝不能随便地看鬼脸,否则可能引发精神失常。今天我对于自己跟路斯加所打的赌,现在想起来,很有些后怕和后悔。
幸亏路斯加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很对不起他了。”袁冰闻言不由握紧了曲灵风的手,柔声道:“曲三,想不到你这么善良。
我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选择学巫术,做一名降头师呢?”曲灵风眼中掠过一丝凄凉的神色,望着阴云翻滚的夜空,叹道:“没有人想做降头师,这是命运。
当年我在贵州山区饿得快要死了,若非师父收留我,我不会活到现在。关于我以前的故事,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今晚,我们还是尽情享受这城市的夜色和爱情的甜蜜吧。”
两人携着手向街道走去,逐渐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中。许多年以后,当袁冰回忆起来,那个夜晚,是她一生中最难忘、也是唯一一次幸福甜蜜的夜晚。从第二天开始,这种浪漫的生活便结束了,因为她开始了“看鬼脸”的训练。
从她看第一张鬼脸开始,她便意识到,这真不是一场简单的训练。这种训练,看似单调,但过程却十分复杂、乏味、残酷,令她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袁冰看的第一张鬼脸,不过是一张面黄肌瘦的男孩脸庞。她实在看不出这是一张鬼脸,但曲灵风却说这是一个死去的男孩的脸,虽然不可怕,但可以用于最基础的“看鬼脸训练”
曲灵风要求袁冰,一定要从这男孩的脸上看出鬼气来。他说这男孩虽然不是鬼,但凡是死去的人的脸上,应该都带有一点微弱的鬼气。当袁冰说自己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从一张死人脸上看出鬼气来,曲灵风叹道:“用你的心去看。
一个人的脸庞,虽然可以通过表情掩饰内心的想法,但根据巫术和玄学理论,一个人的内心真相,可以通过他的面部轮廓窥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