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烟雨闻言,却是心头一颤,眼神一眯,隐隐感到了对方的意图。实际上她从刚才走出大殿开始,到现在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有一股极其熟悉和亲切的气息,就在广场之上,那是一种和她血肉相连的感觉,仿佛那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稍稍一想,她就明白了,是了,那个人来了这里,她偶尔在思念的人,她让人寻找。
并且自己还悄悄出去一趟寻访的人,他一定就在其中!虞烟雨冷然道:“不错,本门的确有这个规定。只是不知山人这话何意?”明德山人冷笑道:“何意?呵呵…你自己心知肚明,还来问我?”
全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他们也不知道明德山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在等他的下文。虞烟雨凤眼一眯,道:“山人莫非喝多了?要不要先下去休息休息。”明德山人怒道:“我没有喝多!”
他站起身,环顾一周,拱手抱拳,道:“诸位同道,有件事也许大家不知晓,贫道今日就在此与大家分说明白,揭露这位烟雨娘娘的真面目,同时也为我门下弟子、我的侄孙沐天宇讨回一个公道!”
“沐天宇”三个字一出口,当即全场哗然,虞烟雨亦是脸色微变。八卦宗宗主孙至阳起身问道:“莫非山人所说的,是数十年前太玄仙门的首席真传弟子,号称八百年来修真界第一奇才的沐天宇师侄?”
“不错,正是他!”明德山人深吸一口气,满脸怒容。修真界众所周知的事,一代奇才沐天宇在中州刚出生之时,就有天生异象,紫霞满天,瑞气千条,无名仙音响彻中州,足足七日后才散去。当时玄真山人亲自下山登门,将其接到太玄仙门之中,收其为徒,传授诸般本领。
这沐天宇不愧是八百年来罕见的绝世奇才,一岁就能文,二岁能武,三岁就修成了修真界十大奇功之一的《太玄真经》第一重,九岁时便已修成了元婴境界,十八岁时已经成就法相,可谓前无古人。
三十岁时他又将太玄仙门的诸般神通一一修至大成,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同时精修太玄仙门七十二门神通于一身的奇才,当年不知有多少修真界的仙子为之倾倒,许多老辈的强者都认为,此子是唯一一个有希望修成地仙的人。
谁料天妒英才,当时正巧正道七宗共同策划了一个任务,各派出几个杰出弟子,联手前往北方正魔防线…
万里血河,剿灭一批正蠢蠢欲动的天魔教教众,沐天宇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也被派了去,却一去不返,再也没回来,据说是战死在了万里血河之中。
太极门门主张干坤起身,道:“贫道听闻,沐天宇师侄当年被你们太玄仙门派去万里血河,意外战死…”明德山人怒道:“我侄孙并非战死!”
“哦?”众人闻言,都一阵诧异,静等着明德山人的解释。明德山人冷哼道:“当时的天宇已修至法相境界,《太玄真经》大成,精通本门七十二门神通,一身修为何等高强,便是各宗长老也有所不如,位列众弟子第一,别人都能回来,他怎会战死?”
众人一听,当即点头,有道理。明德山人继续道:“当时被派去万里血河的正道七宗真传弟子中,还有一人…她就是…紫月仙门如今的门主…虞烟雨!”说着,他一手指向虞烟雨。
虞烟雨默默不语,美眸望向前方的远山,一脸淡然。虞若仙则美目一眯,死死盯着明德山人,握着月牙玉杖的素手十指松开,然后又合拢。正道七宗的人都神色一动,不错,当时虞烟雨的确还只是一个真传弟子。
而且的确参与了那一次的行动。明德山人说着:“当时天宇被猪油蒙了心,喜欢上了虞烟雨,二人在那次行动中产生情愫,私定终身。
后来同时脱离队伍,消失不见,大家以为他们出了意外,其实并没有!他们非但没有出意外,而且还寻了一个世外桃源住下,甚至还生下一个孩子!”
“胡说八道!”此时虞若仙忽然脸色一沉,玉杖轻敲地面,一股狂暴的法力气浪朝明德山人扑了过去!气浪袭来,明德山人一动不动,他身旁的玄真山人轻轻甩动拂尘,一道白光一闪即逝,将那气浪化解于无形。
玄真山人淡淡道:“仙娘急什么,何不等人把话说完,看在座的各位道友意见如何,再做计较?”“就是,就是。”“莫非仙娘有什么难言之隐?”
“仙娘阻止人家,是否心虚之故?”下方众人都议论纷纷,显然对明德山人的话相信了几分。
玉杖仙娘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这么做只能让大家误会更深,连忙沉住气,淡淡道:“也罢,就让本座听听,山人还有能编造出什么子虚乌有之事,若是你所言不实,蓄意污蔑本门门主,那就休怪我虞若仙不念正道七宗的情分了…”
“不敢,贫道保证所言句句属实!”明德山人稽首道。他虽然自知打不过玉杖仙娘,但有玄真山人在一旁,他也不怕对方,尤其有这么多正道宗门的人在场,晾对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因此无所顾忌。
明德山人定了定,又道:“当时我侄孙天宇和虞烟雨私定终身,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生下一个孩子,他们不敢回宗门,因为紫月仙门戒律森严,虞烟雨乃是玉杖仙娘的女儿,天赋异禀,也是天纵之才,迟早要继承门主之位,因此玉杖仙娘不允许虞烟雨与男子交往,这会坏了紫月仙门万年来立下的规矩,等于是在给宗门抹黑!”
明德山人说的绘声绘色,众人都在侧耳倾听。虞烟雨脸色淡然,仿佛这些话与她无关一般,下面角落里的韦云默默不语,只是把案桌上的葡萄一枚枚放入口中,却仿佛感觉不到这葡萄的滋味。
“然而好景不长,他们的事终于还是被玉杖仙娘知晓,玉杖仙娘勃然大怒,追踪而去,二人知道不妙,虞烟雨打算先将孩子送走,再想办法说服玉杖仙娘认可他们的事,并让天宇先躲起来!
谁知…我侄孙天宇乃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就在虞烟雨送走孩子的时候,天宇并非躲起来,而是堂堂正正地站在玉杖仙娘的面前,与她说理,岂料玉杖仙娘二话不说,竟直接动手,将我侄孙活生生打死当场!”说到这里,明德山人义愤填膺,满脸悲痛,两眼几乎要流出泪来,他仰头叹道:“天宇,你死的好惨呐!”
下方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简直一派胡言!”玉杖仙娘冷笑道“我可从未杀过什么叫沐天宇的人,区区法相修为的小辈,还不值得本座动手。”明德山人怒道:“即使不是你杀的,也是你逼死的!天宇惊才绝艳,是最有希望修成地仙的人,你、你居然将他逼死,玉杖仙娘,你好毒的心呐!”
“无凭无据,就敢在此放狂言,真是不把我紫月仙门放在眼里!”“你休要否认,我有证据!”“拿出来看看!”“俊杰!”明德山人喊了一声。
“弟子在!”只见风俊杰从人群中站起来,他面容清俊,一袭白衣,背负战王刀,说不出的丰神俊朗。明德山人环顾一周,见大家都在期待他的下文,这才满意,继续道:“本以为此事能瞒天过海,无人知晓,奈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虞烟雨将那孩子送离了青州,送到了风州的风物城,寄养在一个韦姓富商家中,那孩子少年之时,富商一家被人灭口,我掌教师兄恰巧经过风物城,将那少年救下,为免他再遭人追杀,断去因果,掌教师兄为他改名换姓,名叫…风俊杰!”
“哦?竟有此事?”“不想正道三公子之一的风公子竟是沐天宇和虞烟雨的孩子?”“据闻风公子身怀武神之体,天资纵横,当年他父亲惊才绝艳,如今他也是青年翘楚啊,两人先后都成了太玄仙门的弟子,莫非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地谈论起来,虞若仙一声冷笑:“空口无凭,胡说八道!”“俊杰…”
明德山人看向风俊杰“既然仙娘要你拿出凭证,你就拿出来吧,让在场所有道友共同见证,也好打消大家的疑虑。”“是,长老。”
风俊杰从人群中走出,一步步来到阶梯下方,看了看上方的虞若仙还有虞烟雨,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一名紫月仙门的长老,此人一袭紫衣,脸上戴着紫色面纱,正是当日从风俊杰手中夺走玉佩的女子,紫衣。风俊杰朝紫衣稽首作揖道:“这位想必是紫衣长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