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野兽一样的眼，血红血红的，狠狠地盯着我，眼里有孤注一掷的风暴。
“小渊，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原谅我？你才会留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做！！你说啊！！你说啊！！！你他妈什么都不说！！！”
我叹了口气。
“你先把手包扎了吧，我打120。”我转身去拿手机。
“你回来！！你管我去死啊！！你都不爱我！！！”
我摇了摇头，简直觉得无法沟通。一个路人出事了我也会去帮忙，何况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人？用虐待自己的方式来换取我的同情，跟当初用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胁为有什么区别？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这么不堪。
但是，为什么我会心疼？
然而我嘴上却说：
“哦，那你去死吧。”
我转过身去，不出所料看到徐毅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如同一盏灯逐渐熄灭。他全身像抽掉筋骨一样无力垂下，跌坐在都是玻璃碎片的玄关，完全不顾被扎到，低着头，如同丧家犬一样慢慢发出了悲痛的哭声。
我无法形容那种感受。
就好像心被揪住了，就好像冥冥中有个声音跟你说，你做错了。心里不单是痛，还有一种强烈的后悔。这个人，其实后来我还让私家侦探去查过徐毅，我发现很多我的童年回忆都有他的身影，他会跟随我的步伐去喜欢一个作家，喜欢一个地方，喜欢一个明星，他会因为我喜欢吃草莓蛋糕而学了半年做蛋糕，我哥生日会上的那个蛋糕我觉得非常好吃其实不是哪里买的是他亲自做的，我被班里同学欺负的时候，哥哥无法顾及到我的时候，是他暗地里帮我摆平，虽然这都不算什么。我上大学之后，一些很难找到的学术资料，一些很难得到的艺术展门票，都有人偷偷寄给我，我当时以为是什么好心人，其实全是徐毅。林林种种，这个人在我的生命里一直默默奉献，像个痴汉一样跟踪着我，关注着我，却从未出手，直到半年前爸爸的那个决定……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对于加害我的人却存着恋慕之心，完完全全是一个大写的犯贱。但是身体的快感很直接，他带给我的始终是最好的，空窗的这段时间内，我试过AV和GV，无论是什么激烈的场景，我闭上眼，都只能想着徐毅的手法，徐毅给我的快感而射，这副身体，已经打上了他的烙印，被他调教得记忆深刻。
我在想，其实我心里的不甘是什么？是被他强了？是被他威胁？还是被他蒙骗？
不过今天，我终于发现，无论是哪一种，这个人会因为我一句话而丧失生命的欲望，自暴自弃，完全失去了以往运筹帷幄的精英模样，我变成了“加害”他的人，我完全掌控着他，包括他的精神。
我听着这瘆人的哭声，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骗你的啦，快点进来先包扎一下，我马上打120。”
这个神转折让徐毅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满脸泪痕的他样子实在太糟糕了，我扑哧笑了一下，跑进去拿了手机又回来特写拍了一张，笑着说：“我现在也有你的证据了，以后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发送给所有媒体。”
他瞪大双眼，连表情都来不及收拾，惊讶得肌肉僵硬，他张了几下口，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你——说真的？”
我身手摸着他的脸，觉得这个碰触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长。
“真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对不住我，那就永远都没有然后了。”
我看到手下的脸像见到太阳的葵花一样瞬间生气勃勃，他眼里盈满了泪水，眉头皱着又张开，嘴巴动了好几次，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伸手抱住他，把他的头按在怀里，像顺毛一样摸着他的头发，用行动给予他真实感。
然后我再次听见他在我怀里的痛哭声，但却是带着失而复得的喜乐的。
世界那么大，能为我出了这么多力，又做了这么多蠢事的人，也许只有这么一个啊。
END
番外：之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