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那人正和身旁的老师浅笑交谈，应对自如。隔了那么久，再看到那张脸，竟然有种恍惚混乱的感觉，不知是陌生还是熟悉。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对方似感觉到席然的视线，转头和他对视上，弯唇一笑，还熟稔地挥了挥手。
他和身旁的老师说了几句话，就往席然这边走了过来。
一旁的江可注意到席然的不对劲，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问：“师兄，你怎么了？”
席然指了一下正大步走来的那人，声音带着一股不敢置信的微哑。印象中明明没有这么一段，他跟自己是同一所高中？不是在大学才认识的么——“那人是谁？”
江可有点惊讶：“师兄，你忘了吗？那是大你一届的宋屹师兄啊。”
席然皱眉回忆，自己这时候就认识他了么？
这时，宋屹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温柔地笑了笑，道：“席然，好久不见。”
席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僵了一会，才呆呆地嗯了一声，说好久不见。非常莫名的，心底升起一种古怪的不协调感，总觉得眼前这个宋屹和印象中的有些出入。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薛俞明拽着胳膊拉到了身边，踉跄着差点就跌进他怀里，而且这家伙又开外挂，散发着冷气，让他冻得脑袋都有些发晕。
对面宋屹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嘴角虽还勾着一点弧度，眼底却已经没有丝毫笑意，冷冷地盯着薛俞明抓住席然的手。
薛俞明挑唇，似笑非笑地看了回去，还十分挑衅地搂住了席然的腰。
这一瞬间，他和宋屹的表情惊人的相似，仿佛同出一辙。
两人对峙着，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半晌，宋屹开口了：“我们谈一下，怎样？”
薛俞明盯着他看了一会，眸光微闪，点头。他松开席然，又亲昵地摸了摸席然的发顶，这才和宋屹走到了一边。
他们选的位置十分巧妙，不远不近，能看到这边，但席然又听不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席然皱眉站在原地，脑子像被一大堆的碎片充斥着，猜测到些什么，又非常的凌乱。
局外人的江可被这古怪而微妙的气氛惊到了，一头雾水，不敢乱问些什么。
她只是跟席然解释，他高二就要分科的时候，宋屹就有来过学校。那次是分班前的聚会，席然的班主任以前也是宋屹的老师，把恰好来找他的宋屹也带过去了。
江可说：“那天你喝醉了，非要拉着宋屹师兄跳舞，还跟他表白。”
席然：“……”什么鬼，那绝对不是劳资好吗？！
江可看着他一脸茫然，觉得有些好笑，又继续道：“那天聚会之后，你还和我聊了写小说的事呢。”说着，她还拿出了手机给席然看，上面是一连串的word文档，点开了还能看到开头的文案和主角名，极其熟悉。第一本就是讲黑道男女主的……楚一城和秦燕卿……
瞬间，席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了，僵了好一会才缓缓道：“这些小说——是我给你提供设定的？”
江可点头：“对啊，人物设定，还有好些梗都是你想出来的。”
之前他就听师妹说想试着写一下小说，作为师兄，当然要表示支持的，但现在这个结果……他竟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了。
他说：“你在骗我的对吧？如果是我们聊出来的，怎么可能是言情文？”
江可想都没想就说：“我又没谈过恋爱，想试着写言情先找一下感觉嘛，而且还是第一篇耽美文处女作，怎么下笔都不对。虽然我整天都在脑补，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恋爱究竟是怎么样完全没底啊。”
席然静了一会，又问：“哪些情节是我想的？”
江可说出了几个典型的例子。
席然瞬间更加面瘫了，扶额一脸的生无可恋，“不用说了，我现在只想静静……”
当初他吐槽那些剧情有多报社多变态，居然特么的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就是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的节奏吗？！
席然坐在椅子上，弯着腰一声不吭，背影看起来异常萧索。
江可愣了愣，总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是怎么回事。
而席然只是按着头，觉得脑袋乱得都快要炸了，之前还觉得薛俞明有种诡异的熟悉感，都快要以为他就是宋屹的是时候，却又突然冒出了一个正牌货，现在到底谁才是谁啊？！
他一脸淡定地抓狂着，不知过了多久，薛俞明走到了他旁边，手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温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要不要去医务室一趟？”
席然抖了一下，抬头扯扯嘴角，说：“……没事。”
他的视线越过薛俞明，落在了不远处的宋屹身上，对方对他笑着挥了挥手，又回到了那群师生之中。
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席然茫然着，却忽的感觉到脖子上袭来一股渗人的凉意。
薛俞明冰冷的手搭在他的颈项上，轻轻揉按着大动脉，歪头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喜欢宋屹？”
边说着，还对着血管的位置压下去些许，力道加重，浑身散发着危险至极的气息。可想而知，如果他点头了，立刻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掐死。
席然紧绷着脸，摇了摇头。
薛俞明顿时弯唇一笑，无辜而灿烂的模样，俯身轻轻搂住席然，满足地说：“我就知道，真好。”
席然面瘫脸，暗暗抖了一下。
面对这么一个黑化病娇属性的鬼，席然怂逼的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保持着普通（？）的高中日常。
寒假将近，期末考试也不可避免。
而席然最头疼的就是语文，古文、阅读、作文都能让他憋得一脸痛苦，明明都是国人，何苦互相伤害呢？他每次只能瞎写些东西上去。
这次也不例外，努力凑些字数来博点同情分。
薛俞明悠闲地坐在窗户边缘，懒懒地晃悠着双腿，看得席然极其羡慕，瞥他一眼打眼色，小声到近乎唇语，“告诉我答案好不？”写到脑仁都疼了。
但薛俞明只是挑挑眉，歪头笑了笑，无声地比了个手势——加油。
席然：“……”嘴角抽搐，憋屈的继续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