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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时尚的爱情_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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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时装也能赋予人感动,蕴藏如此深刻的思想与内涵。

我一时找不到词汇形容,只能怔怔地品味我与DaoMau的初邂逅。

「DaoMau的秋装主题,『中性』。」

我身侧站着那位时尚杂志编辑女孩,她和身后像是摄影师的伙伴说着:「『就算是男人也能穿上街的女装』,我记得老师在纽约发表会时说过这样的话,这对一向只设计女装的范老师而言,还真是让人兴奋的新尝试呢。」

我也明白刚才Nick为什么会说「多少也和你有关」了,我不知道这位直男设计师从我身上看见了什么特质,但就像Nick送我的那枚耳环时,我质疑那是女用耳环,但那个人却笑着说:有什么关系,挺适合你的。

我想在那个人眼中,时装压根儿没有男装女装的区别,只有是否适合那个穿衣服的人。就像CocoChanel在晚年说过的那句话:「我无意成为女人,我仅是如我所愿地选择我想成为的样子。」我一直咀嚼不出这句话的深意,但总觉得此时此刻,我从秋装晚会的伸展台上顿悟了。

伸展台下传来一阵惊呼声,灯光忽然微暗下来,聚集在伸展台最前端。

有个纯白的身影出现在雷射屏幕前,我明白观众惊呼的理由,因为走向台前的模特儿,身上竟是一袭洁白不垢的婚纱。那位模特儿身材高挑,头发高高盘起,头上戴着设计感十足的头纱,白纱的长襬从腰后流泻,垂缀在伸展台上,下半身却是紧身的白色长裤,搭配存在感十足的黑色短靴,充份展现出模特儿的长足。

那是一身就算穿着在台北车站前追公交车,也不会有任何障碍的婚纱。但却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那是件婚纱。

更重要的是,那个穿着婚纱的模特儿,竟是杨雨兰。

我从未看过雨兰姐画这样地道的妆,职场上的她总是薄妆出阵。镁光灯下的她唇涂成黑色,眼角画了紫色眼影,脸比往常来得更加苍白,却也更让人移不开目光。

我总算明白苏梁为何会说:『今晚晚会,杨雨兰才是主角。』了,他们早已计划妥当,利用前模特儿的优势,为新店长的上任拉台声势。果然在场响起一片赞叹声,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掌声顿时回响在六楼的晚宴厅中。

杨雨兰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对眼前的大场面镇定如恒。我却发觉自己唇瓣在颤抖,我几乎可以看见,Nick是如何在后台亲手替她穿上这件婚纱,如何调整它的腰线、如何紧皱着眉头确认头纱的角度。如何退开两步,欣赏他一手打造的完美新娘。

我在她盘起的头发下,那双小巧而精致的耳垂上,看到了一双耳环,耳环的样式和我右耳上的如出一辙。

差别只在她的有一双,而我的,行只影单。

我无法再多看那件婚纱片刻。我避开刺目的镁光灯,回过头来,才发现苏梁竟已不在我身后,我在不远处瞥见他的背影,显然是刚穿过人群打算离开。

「苏梁……?」

我出声唤他。但这声音很快被掌声淹没,连我自己也听不见了。

*

我参加了一场大学同学的婚礼。这对我而言是相当罕见的壮举,收到帖子时我相当犹豫,毕竟这是我睽违十年的婚宴。

大学毕业以后我和同学几乎断绝联系,红色炸弹什么的,虽然每年都会收到不少,最近还有逐年增长的趋势,但我向来比照广告信件处理之。不单是因为我今生注定与婚礼这种人类社群活动无缘,包了红包也不会回收,对我而言这并非划算的交易。

我对人际关系有种根本的恐惧,固然我不曾在这方面吃过什么大亏,也没被霸凌过,但疏离好像源自我的本能,刻在染色体上头的那种。

我从学生时代就不认为人非得交朋友不可,人类这种生物说到底也不会因为寂寞就死掉。偶尔虽然会有想群居的想法,但在原始的欲望面前,那些都是多余的东西。

所以朋友再多的人,最终还是会找个什么人步上红毯,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会兴起参与这种证明。可能是某个设计师的缘故,让我忽然对直男的生命历程产生兴趣,也或许是上回周年晚会的后遗症,我想多观摩几件婚纱,好覆盖掉那一件的记忆。

走到摆着「大学同学」那一桌时,我几乎看不到任何熟面孔。但令我惊恐的是他们竟都还认得我,我还没走近就听见有人喊我:「郑亚涵,是你!」许多人微笑着向我招手,特别是女性,每个都熟络得像和我家是五代世交似的。

有个染了金发的男人坐到我身边,还替我斟了刚上桌的红酒,「亚涵,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来!我们有几年不见了?五年?啊,从毕业之后应该是七年了吧?」

我看着那张连普菜都算不上的脸,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和这个人的交集联集。

但在这种同学聚会的场合,直接问「兄台你哪位?」就太伤感情了,虽然我们也没多少感情伤得起,我还是有点社交常识的。

「是啊,好久不见……」我陪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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