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已经下葬了，但如果你想看照片……”凯尔西将马尔斯的尸体与解剖照一齐交给威廉，她在后者接过手前咬牙提醒，“这些照片……不会很好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我曾经是个凶杀案警探。”威廉告诉她，夺过那些照片一张张细看。
“我在没亲眼见到之前，”凯尔西说，“也跟你一样不相信，所以我亲自去了他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威廉顿了顿，不理睬她继续翻阅。“死因是心脏中弹，继而发生的爆炸毁坏了尸体的辨认程度，但骨髓DNA的对比结果显示确实是马尔斯无误，包括这个——”她递给他一个戒圈，威廉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
他看了看照片中马尔斯焦黑的手部特写，那大概是左手，曾经是中指的地方，套着一枚灰蒙蒙的钻戒。威廉接过凯尔西递过来的戒指，看向内圈，发现了他曾为马尔斯刻下的那行小字——「给我的小仙子 W.F.L.」
威廉一阵晕眩。
凯尔西注意到了挂在威廉脖颈上的那枚狗牌，她沉默片刻，指出其中的某一张照片，“这里，也能看到马尔斯的狗牌，相信你对它再熟悉不过。”
“收下这些吧。”爱莉递出星条旗，威廉麻木地接过，摸到旗帜下还裹了个铁盒子。“那是马尔斯的最爱，”爱莉弯了弯嘴角，看着威廉，“他向来走到哪都喜欢把它带到哪，但我们决定不将它一起下葬，而是转交给你。”
“希望他最爱的人，能好好保存他最爱的物件。”
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威廉没注意，也不在乎。他心神不属地回到内室，小威尔又让贝尔放起了歌。
她们说马尔斯死了？她们是这样说的吗？
怎么可能？马尔斯他……他总能化险为夷，就算受了再严重的伤也能撑回纽约……他说过的，说过让他等他。威廉等了，整整两年，就为了那句“我会回来”！
马尔斯不是说了再也不会骗他了吗？
空气里响起一声孩童的尖叫，哭喊紧随而至。
是小威尔吗？为什么？哭什么？他都还没哭呢。
为什么他的世界在倾斜？
戒圈脱离了掌心滚向远处——
不。回来。
他的东西，马尔斯的东西，别想再离——
“威尔——威廉！”格里芬因为幼儿的哭叫冲下楼梯，他原本以为是小威尔出了什么事，冲进起居室的那刻才发现出事的是威廉！
“哐当！”一个铁盒子随着威廉的倒下砸在了地上。
“Daddy！”
“威廉！威廉！老天，欧文，快叫救护车！威廉没有呼吸了！”
好吵。
马尔斯……怎么会死呢？
……
“这都是我的错。”
“是我食了言。我说过如果他走远了，那我一定会去找到他，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他！但我就只是窝在自己舒服的巢穴里，任他一个人在外面！”
“当初我不该去加州，不该回大厦。虽然我们还是争吵，但至少我不会错过他的道歉和见面！”
“我甚至叫他滚开……！我只要一想到……一想到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他滚……我就……”
“……老天……我说过想让他变好，变得跟平常人一样，但又是我亲手把他推开……！”
“……他总在包容我，但我甚至做不到去包容他天生的缺陷……！”
心理医师静静聆听着金发男人悔恨的发泄，直到对方垂着头久久不语，才轻声问，“你还是坚持，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
金发男人缓缓抬头，英俊的面容恍然又无助。
什么才算是“爱”呢？威廉模糊地想。有什么意义呢？
“他已经死了。”
「置我于光。」
他想起照片上的那行字，闭上了酸涩的眼。
错了，马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