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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因子_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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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张景松先生、孟曼女士百年好合!”

简阳鼻子贴在车窗上,几乎忘记呼吸。他又看了几遍,确定不是眼花,大脑像被冲击波击中,意识混沌。酒店门口一片车海,没有空位,司机要马上驶离,催他下车,喊了好几遍,简阳才回过神来,一看周围,除了他,同行者都走空了。

他只好下车,跟随人潮,涌入酒店内。

他们来得较晚,只剩下远离舞台的桌子,仪式正在进行,大堂内一片昏暗,只有台上被聚光灯照亮,像黑夜中的岛屿。

透过宾客攒动的头顶,简阳只能望见几个人影在台上活动。西装革履的那个,应该是张景松,简阳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仿佛是在笑着。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把自己支开,然后闪婚?简阳回忆他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张景松并没有明确地同意和他在一起,但也没有明确地拒绝,他以为对方是默认了。看张景松在台上与女人山盟海誓,他深深地感到受骗。原来对方是好言好语将他哄走,然后用这种方法让他死心。他盯着台上,双手死死抠着桌布。

暑假里简阳晒黑了,也出落得更加高壮,和他同桌的多是销售部门的,以为他是新来的实习生,拉着他一起喝酒。

简阳想去他妈的,喝就喝,一口气干了,同桌人见他爽快,更纷纷来敬,庆祝部门又添一员猛将。简阳一口菜也没吃,半斤五粮液下肚,酒精合着愤懑熊熊燃烧。

环境嘈杂,音乐、人声混成一团,在他耳边绕来绕去,他晕晕乎乎的,眼前的一切像浸在水中,不断扭曲变形。

张景松和他的新婚妻子下来敬酒了,他朝对方走去,想问个究竟,但是客人来来往往,张景松处在包围圈的中心,与他像隔着崇山峻岭,怎么也走不到。

主持人全场巡回,唱歌助兴,简阳从他身边经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话筒。

歌声戛然而止,尖锐的啸叫令整个会场一时间好像凝固了,所有人都停下来张望,只有伴奏喜庆的调子还在空响。

“张景松!”简阳朝话筒大吼。巨响在高挑的跃层大厅炸开,他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人群让开,他们之间清出一条通道。张景松手举酒杯,满脸震惊。

他绝想不到简阳会出现在这里。男孩两眼发直,脸颊涨红,明显喝了酒,还喝了不少,他感觉事态濒临失控。

“张景松!”简阳直呼他姓名,控诉和哀求混合,“张景松你骗人!你不是同性恋吗?不是喜欢男人吗?为什么要结婚?抱着女人你硬得起来吗?”

这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全场哗然,议论纷纷,但很快又被简阳通过音响放大的咆哮盖过去,“哦,我知道!你是想骗人家给你生儿子是不是?弱智啊你!你要儿子,我当你儿子啊!费那么大力气自己生一个,你有病啊!等他长到能操你的时候,你都几岁了?他妈鸡巴都萎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他已经满嘴胡话口不择言,张景松气得发抖,但他没喝醉,还保持着理智。他走过去,按住简阳的胳膊,试图夺过话筒。简阳眼睛里布满血丝,瞪着他,凭借一股蛮力与他抗争。最终,张景松实在忍不住,抬手给了他重重一耳光。

天旋地转,简阳扑倒在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一会儿,半边脸颊似乎麻掉了。

这一耳光也打醒了震惊中的宾客。孟曼的亲戚围拢来,撕扯张景松的衣领,找他要个说法。孟曼上前阻拦,可她单薄的身体根本拦不住,被推挤开。一片吵嚷,张景松维持秩序,嗓子都喊哑了。忽然不知哪里飞来一拳头,击中他的眼角,他向后一个趔趄,撞翻了桌子,杯盘碗碟纷纷跌碎。

“说话就说话,怎么打人!”张家的亲朋好友也炸开了锅。本来大家都喝了酒,脾气一点就着,推搡演变成了斗殴,天下大乱。

酒精在侵蚀他,简阳的意识越来越涣散,眼睛无法聚焦,只见黑黑白白的影子在面前晃动。耳边好吵,他头疼得要炸裂,一阵反胃,稀里哗啦吐了出来,就此不省人事。

再次清醒,简阳发觉自己躺在病床上,在挂点滴。污衣已经除去,身上也擦干净了,穿着一件他自己的T恤。一个男人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守着他,有一瞬间,他还以为是张景松,等视野变清晰,原来是刘以亨。

对方见他醒了,放下手机,看着他的表情极为复杂。

他喝断片了,对于几小时之前的那场婚礼,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刘叔,我……是不是闯祸了?”

“不记得了?”刘以亨的笑容极具威胁性,“没关系,现场有录像,1080p的,高清录像,你可以慢慢回味,反复地回味。”

看来是很严重。简阳不敢搭腔了。

刘以亨自言自语般的,“老张上辈子到底造什么孽了?遇上你这个小克星。”

他怕见到张父,又闹得不愉快,没去婚礼,反正也是假的。孟曼来电给他报的信,孟家、张家还有张景松的同事三拨人混战一团,酒店保安全体出动也没能把事情按平,最后还是110把几个打红眼的人带走了,才算消停。

知道真相,简阳极为内疚,“张叔呢?”

“他现在没空管你。”刘以亨顿了一下,“张、孟两家人都在找你,要跟你算总账,你打完针就回去,从消防通道走,别声张。”

他这样一说,简阳忽然记起一个细节,在他快要醉倒之际,许多张愤怒的面孔涌向他,挥舞着拳头,但是张景松挡在他上方,替他扛了下来。

他回想着,仿佛被一记重拳当胸击中,咬紧牙关才把泪水憋回去。

刘以亨陪他打完点滴,给了他一百块钱,让他自己搭车回家。临走的时候,接了个电话,简阳无意中瞥见来电显示,是张景松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刘以亨脸色一沉,顺着医院走廊,匆匆离开。

他一定是去找张景松了。简阳好想和他同去。但是,他在旁边只会给对方添乱,现在他能做的只有回到家里,等待。

简阳一整晚都没合眼。他趴在张景松的床上,呼吸对方留下的气息。越来越多的记忆苏醒,他记起他抢过话筒,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大骂张景松,内容不堪入耳。他把脸深埋进枕头里,羞愧得想要死掉。他万分后悔,为什么那么冲动,不计后果,他本可以等到婚礼结束之后再单独与张景松谈的。现在,张叔肯定生气了,再也不会理他了。他伤害了世界上唯一待他好的人。

窗帘敞开着,阳台外的天空黑中泛红,好像马上就会亮起。他焦急地盼望张景松回来,听到一点响动就跑去开门,但每次楼道里都是空荡荡的。

在疲惫中,简阳沉沉睡去。梦里,张景松回来了,把他的行李统统扔到门外,声色俱厉让他滚,简阳跪下来,祈求原谅,但对方一脚踢开他,他顺着楼梯滚落,跌进了一个深井之中,止不住的下坠,坠入地壳,卡在缝隙当中,不能动转,上方厚达几公里的岩层挤压着他,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开始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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