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要狄春水死，小川要狄春水生。
“这……”韦时年心里“咯！”一声，他哪里算通晓观星之术，简直连个入门都算不上。反正被发现也是欺君大罪，他把心一横，接着蒙下去，道：“微臣观星轨之指示玄妙幽微，却大致可用几句诗来解。”
头一次听人用诗句解星轨，凤曦起了点好奇的心思，想这韦时年莫非真有两把刷子？小川仍是淡淡地瞧着殿外星空，似乎韦时年解出什麽来都与他无关。
“你说吧。”凤曦抬手道，“也叫爱卿们都听听。”
韦时年煞有介事地吟诵起来：“云归碧海夕，雁没青天时。相失各万里，茫然空尔思。”
凤曦与小川脸上虽然没有变化，心里却各自有了计较。
谁能料到，谁能料到，多少年後，重华殿中偶得的这两句诗一语成谶，准确地描绘了二人的结局。
“小川愚钝，不知此诗当作何解？”小川情不自禁追问道。
韦时年心说，再说就露陷了，表面上故弄玄虚道：“不可解，不可说，小秦大人心中有了悟即可。”
他一面摇头，一面摆出一副少林高僧“请君莫问”的模样，只差下巴上没胡子不能拿来轻轻抚一下。
凤曦笑道：“韦爱卿的诗解初闻不以为然，深思之下越发玄妙了。若能应验，朕当赏你。”
“微臣不敢，随口戏言而已。皇上要问西北用兵，自然要去找观星台大司非大人，臣这一点花架子，不敢关公面前耍大刀。”韦时年谦虚道，他不过随手捏造两句似是而非的诗句，实在也真怕凤曦追问下去。
皇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挥挥手，要看排练的新舞婆罗门。
他心里其实没有多少兴致继续欢宴了，那四句诗令他整个心头都罩上层阴影，一个“失”，一个“空”，叫凤曦莫名惶恐起来。
皇帝心不在焉，宴会自然匆匆结束，那脸色谁都瞧得清楚，群臣逃个飞快，谁也不想做皇帝心情不好的替罪羊。
偏偏有一个人逃不了，也没地方逃。
秦小川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没动，手紧紧攥在衣角，不动神色间，冷汗湿透衣摆。同凤曦一样，听见那两句诗之後他也没了兴致，然而他却是因为──韦时年说中了他的心事！
“这里无人，你告诉朕，对那两句诗是怎样想的？”凤曦靠在座位上，目光在小川身上转动，皇帝从容占据制高点，避无可避，小川几乎快要以为他看出来了。
“皇上真信这星占之术？微臣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小川抬眼，淡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