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凤曦自高座上斜掠下来，只感觉方才喝下的醇烈美酒都化作满腔满心的熊熊怒火，修长手指猝然发难，正正捏在小川的下巴上，盯住那张令他沈迷的脸庞，恨恨道，“你竟敢说这样的话，别人的命是我的，你的命更是我的！”
小川又簌簌颤抖起来，但破天荒地拿两眼平静地望着他，两手在体侧握得死紧，就是不挣扎。
凤曦心里的火焰登时窜起几丈高，那瞬间，什麽皇位，江山，社稷，通通被怨恨绞成飞灰，他头脑一空，刀子似的话语连珠炮一样掷出来。
“我将你的狄小侯爷送去从军，你就不停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莫非你竟然妄想跟着他？怎地，一夜缠绵就没齿难忘了？你对他，当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呐！”凤曦手下用力，狠狠甩开小川的下巴，小川被巨大的冲力甩得趴在地上。
青丝瀑布般四散，遮住额头，嘴角现出道浅浅刮痕，不消多久，血珠一滴一滴地沁出来，垂在苍白而秀丽的下颌上。小川屈肘撑着，慢慢地自地上半坐起来，把血珠敛在指尖，盯着盯着猛地绽开一丝艳丽笑靥。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一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面轻声重复，眼里自嘲锋利如刀，将原本幽深清澈的眸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凤曦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思绪有些恍惚，这是怎麽了……他一向很能控制自己的怒火，小川则根本不敢像这样激怒他。
“今天朕累了……”毫无理由地，凤曦有些尴尬地错开那人破碎而幽深的眼神，倦怠挥挥手道，“你且退──”
他的馀音蓦地消散在惊诧里，鼓动着想说话，然而舌头已经被闯进口腔来的丁香小舌给纠缠得死死的。凤曦讶异挑眉，猝不及防间，他正正好好对上最最不想看见的那双眼睛。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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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4帐中暖
凤曦从未在这麽近的距离观察过小川的眼睛──从前亲近时，小川总是闭着眼睛垂着头。他从未意识到那双眼睛是如此幽暗空明，如此伤痕累累，如此，绝望，像不经意间与一口深得不见底的井对视。
年轻的皇帝太过惊讶，以致於在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忘记应有的抵抗。
小川踮起脚，两只手臂攀住凤曦的肩膀，如同一只索吻的小小金丝猴，他主动靠近的唇舌是滑滑凉凉，微微地挟一丁点儿酒意，却在凤曦嘴中点燃了烈火焚身般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