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次,我与你到湖南探望我妈,我妈摔伤了,我们两人当着他们的面,吵了一架,我才意识到,这毒品对我的伤害有多深,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与你吵架吗?
就是因为在湖南没有毒品可吸,我的脾性就爆燥起来,那其实都怪我,怪我脾气不好,颐指气使,让你做这做那,你知道的,这吸毒的人,离了毒品,就是这样子的,我努力控制自已,恨不得将自已的头发都揪掉,为的,就是将这毒品戒掉。
可是,这东西怎么可能说戒掉就戒掉?!我也将脚伸进海水里,我的脚裸上被门框刮出来一条口子,被咸咸的污染又大的海水一泡,竟有些生疼的感觉。
她见我没有理她,又接着说,就是从湖南回来后,我就将想将毒品戒掉,可有一段时间,总没有恒心戒掉,总是觉得今天只吸一天了,明天再去,可明天一到,又是后天才去,如此反反复复。
直到我知道北京有个女人对你好,我才狠下心,到罗浮山介毒所将毒品介掉下来。我望着她,说,你怎么知道北京有女人对我好?她说,负责指导北京公司进行ISO9001认证的两个工程师,就是深圳
工厂的,我跟她们情同姐妹,熟。见我无话可说,她又说,知道你可能又在外边有女人后,我常常失眠,半夜醒来,冷汗直冒,可有什么办法,我根本无暇去指责你,或者监督你,提醒你,每天面对毒瘾,无法拒绝,面对孩子和父母时,却又万分后悔。
后来,我就约许勇,去了罗浮山戒毒所,戒毒所就介绍,每天到美(sha(酮医院领一杯美(sha酮等毒品替代物,这是可以转移吸毒者对海luo因的严重依赖性。
同时还可以减少身体损害,可以将毒慢慢戒掉!或是见我对这些名词不熟悉,萧梦岩又说,这美sha(酮,只需口服,可避免使用针具的,每天喝上小半杯,就能缓解毒瘾。
在深圳,有五家医院提供这类药品,分别是深圳市流花医院、龙岗区人民医院、宝安区慢性病防治院、深圳沙河医院,还有一家,忘了。反正,就是这几家,都是通用的,有时候,我出门得早,就去沙河医院拿,有时候,觉得晚了,便又去宝安拿。
如此坚持了一个多月,才慢慢地将毒瘾,给压了下来。萧梦岩说着这些我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弄得我一愣一愣的。我说,就这样,你就将毒品戒了?萧梦岩说。
其实许勇,也是按照我的这方法戒掉的,因为我们毒龄都不长,换喝美sha酮这东西之后,几周就能起到效,但从你拍的照片来看,他,又在复吸了。
听了她的话,我陷入有些惊惶的沉默中。她用脚,将海水弄得哗哗作响,然后似乎哽着喉咙,说,说实话吧,为了吸毒,我那时还欠下许勇快十万块钱,但,我心里也知道,越是这样,越不能动用家里的钱,因为家里的钱,每一笔是有数的,所以,当许勇和那个基金公司的老总校友,许诺我进元亚集团董事会的时候,我有些偏执的疯狂,因为我需要钱,太需要钱了,我真的也想赚多多的钱,尽早将欠许勇的钱还上。
就因为这,许勇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他让我在节点上发布元亚集团上市公司的利好,我就听从他的,待他购进元亚集团的股票之后,赚了钱,分给我,我才将他的钱还上。
后来,他又让我帮他们截留一些广告款,我也照做了…其实,就截留钱款拿的好处来说,那财务部的舒晚姗她拿的好处远远不止30万元。
据我了解,她在蛇口酒吧喝酒时邂逅过一个香港男孩,那男孩说起来是某公司的董事长的儿子,其实是假的,那男的就是一个混混,而向她借钱,再加之舒晚姗大手大腿的挥霍,她就估计花了约有几十万元…
萧梦岩还在说着,我打断她的话。我说,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那些事,都成云烟了。可这一回,你假若回道县去,壮壮和小莲的教育问题,怎么办?再说,深圳的房子,你如何处理?你和那个未知的男人,又是否真的合得来?你觉得你这样子,就会过得幸福?…我一股儿,将这些话,全抛给了她。
萧梦岩说,你不知道,自从萧小莲出了被绑走的这件事,在深圳的这些天,我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我不敢去上班了,甚至都不敢出家门。
这吸毒的人,他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他万一哪一天,再将小莲绑走了,怎么办?或者,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再问我要钱,又怎么办?…萧梦岩将她的烦恼与担心,如倒豆子般,倒给我。
***我和前妻萧梦岩都沉默不语,任海风在耳括轻鸣,偶有夜翔的几只海鸟,带着啁鸣的声响,在有些光亮的夜空中飞过,良久,我说,要不,实在不行,你们一家子,先搬到我那里住,这样,就不必要担惊受怕了。
完了,你将现在的房子,让物业公司,转租给人家,每个月,也能落四千多块钱租金,多少能增加一些收入。
萧梦岩喃喃地说,这行吗?我说,行呀,有什么不行的,我想,就因此事,实在没有必要,就回道县去吧,那地方…虽然好,但总归很多不方便。萧梦岩从黑暗中,投来一丝眼瞳的光,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
她说,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从福田的家里,搬到南山你的出租屋去?我点点头,说,嗯。她又说,我们住了,你住哪里?我说,来的时候,你不就看到了吗?我住工棚里。她说,你租的那里,怎么样?
我说,不是特别宽敞,二室一厅,但是,房间还蛮大的,要不,咱们现在就一起去看看!我明天要上班,今晚带你认个门,你明天,先自行将家里收拾一下,将小件给摆过去!
晚了,我请我们这工地的农民工兄弟,一起再去帮着搬一下,拾掇拾缀。萧梦岩一听,挺高兴的。很显然,她要搬回老家去的,并不是她的本意,那个所看得顺眼的高中教师,也是子虚乌有。
而是担心许勇复吸后,毒瘾发作,又没有钱,而上演第一回将萧小莲绑架勒索钱财的事。她将鞋子,从海水里给提了起来,然后将手撑到我的肩上,站了起来,一边清理鞋上沾上的海草,一边犹豫着说,蒋望,刚才我说的,你知道了,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说,是啊,看不起你!鄙视你。她说,我其实有时候,也看不起自己,但我自已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前壮壮还小的时候,身在职场,顺风顺水,也不觉得,现在出来了,经历了一些事。
特别是许勇这事儿,让我感受太多,唉…她叹息。我说,走吧,不然太晚了。她说好。我便牵着手,一起从礁石上跳下海滩。来的时候,这海滩上的海水,只没到脚背,这下正涨潮,一下就到膝盖了。
好在我个子高,穿的又是大头短裤,倒也无所谓。她就不行了,只走了几步,就说不行了不行了,裤子上要沾水了。
她穿的是七分件仔裤,个子又没有我高,我没到齐膝深的海水,自然要打湿她的裤子。我半蹲着,说,要不,我背你过去吧?她也不客气,说,行不行呐?我说,以前又不是没有背过。
她说,我现在重了十多斤。我说,没事,快点上来。她便手攀着我的肩,伏身上来。她的胸压在我的肩上,让我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背着她涉过深深浅浅的滩涂时,我说,你是重了,以前记得背你,我一连还要跑上好远。她笑,习惯性的,又将我的耳朵揪住,说,还说,有一回,我都被你颠得,胸口疼了半天。
我说,那回,就是去爬福永的凤凰山吧,在那林间小路上,我背着你一路小跑…她笑。我将她背过滩涂,又放在海边的草地上,她踢了踢鞋上沾的沙子,这才坐在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