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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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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听到这话,放下菜单,像是陷入了回忆。眼神游离,先是沉思,而后又皱起眉毛,不好意思开口,只轻轻的叹了口气:“哎,这是一场关于男人尊严的战斗。”

刘响再次把眼镜摘下来擦,也跟着叹了口气,“那晚过后,我才知道什么叫空有一身肌肉。”

被内涵的武文龙本人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热的将半袖挽起塞到肩膀上,黝黑的肌肉块儿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说人话。”赵梓彤在桌下踹了他的脚。

“简单来说,从俯卧撑到引体向上再到举哑铃,聿哥,完胜。”胖子冲着程聿珩竖起大拇指,“而且他还是以我们学校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从体力到智商,都是秒杀,这个哥,我认了。”

“滚蛋,我没你这么胖的弟弟。”程聿珩笑骂了一声,他夹起刚刚烫的羊肉,看着胖子又说:“再点盘羊肉吧。”

“好嘞哥。”胖子狗腿应下,“不过聿哥,以你的成绩上协和肯定没问题吧,怎么来我们这个学校了?”

程聿珩愣了一秒,才不咸不淡的回复:“离家近,不想跑太远。”

“得,学神跟我们凡人脑回路是不一样,不过就我们聿哥这样的,到哪都能牛逼。”胖子不问了,叫来服务员继续加餐。

向栀意停下筷子,悄悄看了他一眼。

她没问过他高考成绩,当初她艺考分高,高考一模二模也都过了线,就没怎么学习,经常请假在家待着,她文化成绩不好,在他们班排倒数,高考完终于摆脱了文化课,拉着同学去外边玩了好久,直到高考报名才回来,不过她学校一早就定下了,稳进的事。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才知道和程聿珩一个学校。

宁川大学在全国也是重点大学,但是医学系比起协和来说,确实还差一截。她拿起手机悄悄打字:【你在学校经常想家吗?】

程聿珩看到上方的消息,点了进去,想了下回复:【不是,不想。】

【那你为什么选离家近的,协和不是更好吗?】

向栀意咬着筷子,虽然现在才问确实有点晚了,但这话题既然提起来了,她多少也有点好奇。

【我晕高铁。】程聿珩回复。

向栀意一个问号还没发出去,程聿珩又补充了句:【飞机也晕。】

行吧,是她这个朋友做的不够意思了,18年了,居然才知道这人晕高铁和飞机,也算是根骨惊奇。

一顿饭吃完,也到了下午三点,外面日头正盛。燥热沉闷的风拂过每个人的脸上,阳光热辣的照下来使人睁不开眼睛。

“意意,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还这么白,一点都没黑。跟你比我们三个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室友三人出来时被人发了小广告,此时都举在额头上,遮挡太阳,赵梓彤看向栀意不怕晒似的,把小广告拿在手里扇风,白净的小脸儿冲着太阳,更显透亮。

向栀意扇了两下风,把半袖向上卷了下,露出没被晒过的肩膀,“你看,还是黑了点的。”

赵梓彤一看,确实两块皮肤颜色深浅不一,原本的肤色还要更白些,但光看漏出的皮肤,依旧白的惊人。

她把衣服捋下来,拿广告敲了敲程聿珩后背,“他才是真的白,军训前后都没啥区别。”

程聿珩终于和老妈发完消息,把手机揣进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向栀意换下的衣服,听到这话他转过身,眼睛淡淡的瞥了下向栀意的胳膊,尾音拖长,“真正的白无惧太阳,能轻易晒黑的,还叫什么白。”

“……”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明天正式上课,众人还要回去收拾屋子,商量了一下准备直接回学校。

像是被刚刚那句话打击到,向栀意回去时直直的贴在程聿珩身后走,前面的人肩宽腿长,将太阳遮了干净。

影子照在身后,随着人慢慢移动。向栀意躲了会儿就找到了别的乐趣,她蹦蹦跶跶的踩着程聿珩的影子走,两脚踩到头时,还故意跳起来跺两下,等程聿珩转头又装作若无其事。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往回走,路过商场超市,暗色的透明玻璃照射出向栀意偷偷摸摸的样子,她小心抬头看了程聿珩一眼,见人没有发现,继续跺着脚玩,程聿珩从玻璃里眤了她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当没发现。

从商场回学校要经过一个大大的十字路口,向栀意不能玩了,习惯性站在程聿珩左半边,退后半步的位置,一起等红绿灯。

“你知不知道,踩了别人影子是有寓意的,一辈子都不能分开,你得对我负责任。”程聿珩眼睛盯着红绿灯看,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懒懒散散的,仿佛就是突然想到的话头跟她聊聊天。

向栀意认真的琢磨了下,虽然程聿珩只是随口一提,但是这个话的用词太过沉重,那可是一辈子诶,她不能让人伤了心,“那我给你当一辈子姐姐,珩珩乖,姐姐给你买糖。”

红灯停,绿灯闪烁,在两侧等待的人都同时动了起来,来往穿梭,人行横道上川流不息。

程聿珩站在原地没动,被身后的人撞了下,他才反应过来,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垂下,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滚烫的情绪。

见人没有动,向栀意扯了扯程聿珩的上衣,提醒道:“绿灯了,走吧。”

程聿珩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回头,声音从胸腔里振出来。

向栀意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从这声嗯中感觉到,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难道她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她本来就比他大几个月,当个姐姐又不吃亏,还是说,这句话让他想家了?他刚刚才说了是因为离家近才选的宁川大学,自己就提姐姐这么有归属感的称呼,让孩子思乡情切。

一路上,两人没在说话,等过了马路,向栀意才和他并排走,小心翼翼的瞧他的表情。

他依旧面无表情,侧脸线条利落伶俐,单手插着兜,眼尾的小痣在阳光下显得清冷。刚刚的受伤情绪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向栀意瞧了半天,直到程聿珩受不了,用没拿着袋子的手扣住她的头顶,把她头转向正前方,“好好看路,老看我干嘛。”

“珩珩……”

“再说姐姐这个称呼我就揍你。”程聿珩毫不留情的打断她。

向栀意:……

好吧,刚宰了人家一顿饭,还是要懂点事的。

走到校园外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树叶被切割成斑驳的光影,一块一块的撒下来,本来打算并排走的向栀意被晒的不行,又悄悄往后退,打算继续去背后躲着。

程聿珩拎着向栀意的衣服后领,将人提溜到身侧,狭长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瞅着她,“爱踩人影子是什么毛病,在我旁边走。”

“干嘛,影子你也要收费啊。”向栀意夺回自己的衣领,往旁边迈了一大步,生怕他又拽她衣服。

“就我这张脸,别说影子了,掉个头发都是天大的损失。”程聿珩又恢复成以往的臭屁样,向栀意松了口气,默默退回到他身边,将揉的不成样的小广告纸抖落开,自食其力的挡太阳。

——

被子被晒得蓬松温暖,程聿珩把东西叠好抱着,送她到了寝室楼下,才掉头回去。他俩路上走的慢,室友早就已经到了宿舍。

程聿珩东西在出门前就已经收拾好,脱了衣服爬上床,把床单被罩铺好,头蒙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胖子见程聿珩从回来就黑着一张脸,不发一言的爬上床,在床下盯了一会儿,火速打开刚刚在电玩城时,六人临时建立的小群。

胖子:【他们是不是有情况啊,我聿哥回来啥也不说就上床了,那低气压能冻死人】

刘响早早的上了床,这会一骨碌爬起来,往对铺瞅了一眼补充:【还把头蒙在被子里,跟他妈受了情伤了似的。】

黄颜和徐思年正在帮向栀意套被罩,此时只有赵梓彤拿着手机,她憋不住话,问向栀意:“宝子,你跟程聿珩之间出啥事了吗?”

向栀意还在艰难的往被罩里塞被子角,听到这话停下手,仔细回想了下,否定道:“没有吧,路上啥事也没有啊。”

赵梓彤把聊天记录念出来,还添油加醋了一番:“胖子他们说,程聿珩一回去就躲在被子里,也不说话,看起来又悲痛又哀伤。”

悲痛哀伤?向栀意听到这个词,莫名回想到了,在十字路口时,程聿珩的表情,和那声闷闷的嗯。

“他应该是,想家了,在路上就心情不好了。”向栀意终于套完了两个角,想到以往程聿珩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靠他自己慢慢消化,不喜欢别人安慰他,并且消化时间很短,于是接着说:“不用管他,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自己待着。”

赵梓彤如实回复:【意意说了,程聿珩那是想家了。】

胖子看到消息后先是怔愣了几秒,而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真没想到,他聿哥还是个离不开家的人,看来他英俊的外表下,竟还藏着一颗敏感脆弱的心,而他身为室友竟然没有察觉出来,他这个舍友做的真是失职。

想到这,胖子起身巡视了一眼,从书桌拿过程聿珩的水杯,“聿哥,我去给你打杯热水啊。”身为他的室友,应该让他感到温暖,把宿舍当成家一样,感到轻松自在才行。

程聿珩正蒙在被子里,拿着手机看,手机屏幕正正显示和向栀意的微信聊天页面,他将聊天记录往上划,漏出背景图片中的整张脸,盯着看一会,幼稚的在她额头位置弹脑嘣:你是猪啊你,谁他妈要做你弟弟。

刚敲完,听到胖子的话,从被子里漏出头来,而后就听到,砰的一声,杯子碎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程聿珩: 不信谣,不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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