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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_第5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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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何时,开始嗜酒的呢?宁紫玉早已记不清了。

  或许,是在他第一次将叶邵夕的兄弟赶尽杀绝之时。

  或许,是在他第一次下定决心无论那人多么怨恨自己,也要护他周全之时。

  又或许,是在他第一次,无比清楚地预料到二人该有的终局之时。

  到最后,就连他这般的人,终是只有酒,能让他麻痹自己,躲进醉乡,求得暂时的忘却。

  忘却那人记恨的眼神,愤恨的表情,忘却整个映碧因他而大厦将倾,忘却自己即便知晓真相,也不得不一错再错下去的现实,同时,也忘却自己肩膀上快要担不起的担子。

  很快,一壶见底。宁紫玉招手,又唤侍官上了一壶,肖烜再三制止,惹来宁紫玉震怒,便只好作罢。后来,宁紫玉便不再说什么话了,只是低头,一口一口饮着坛中逐渐见空的酒,不知节制。

  再后来,宁紫玉饮尽杯中酒,苦笑一声,不禁想起昔时年宴之际,他曾从一戏子口中听到过一句这样的戏词。

  凡是莫贪前,看戏何如听戏好;为人须顾后,上台须有下台时。

  是了……

  如若他不在一场场的戏中身置其中,如若他每做一件事,都为自己和叶邵夕之间留下转圜的余地,想必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台”的下场。

  之时可怜自己当初在情爱面前飞扬跋扈之时,不曾想到过今日凄凉的状况。

  人生至此,万般念头俱已熄灭。

  宁紫玉酒后,又非要写字,他拉着肖烜来到砚台前,命他为自己研磨,自己又在桌案上铺了雪白的宣纸,提起一笔,却久久难以下去。

  直到浓稠的墨汁终于承受不住重力,“啪嗒”一声,从笔端滴落下来,溅落在雪白的宣纸上,宁紫玉才终于动了动,他手腕一动,在雪白的宣纸上立即挥毫泼墨,提笔篆落,书成一卷。

  肖烜细细看去,只见他在第一行写道:《怀人十句》。

  第二行,他写下自己名讳,映碧·厉武五年·宁紫玉。

  终于写到第三行,宁紫玉起笔,侧脸认真,肖烜看到他在青檀宣纸上,一笔一笔印下字迹。

  只见,过重的思念及心事好似在他的笔端游走,不过片刻,肖烜慢慢地,看到这样一行一行的字迹铺展在自己的眼前来。

  纸上书道:

  其一,人去也,人去碧竹阴。杨柳杨花皆可恨,春风荡尽伤心语。况晚来,往事水迢迢。

  其二,人去也,人去小楼台。飞絮拂断垂垂雨,暮秋子夜思难寂。泪落尽,强自从头忆。

  其三,人去也,人去云阳山。叶尽塞鸿栖未得。杜宇啼血边声起。数归鸦,脉脉春寒送。

  其四,人去也,人去长剑寒。露光微泫疏窗闭,晚风香径碾红泥。乱红稀,回首阶前立。

  其五,人去也,人去银锁凉。长命银锁锁空愁,酌酒忘忧忧难收。许三生,泪咽却无声。

  其六,人去也,人去翠衾单。寂寂绣屏香篆灭,谁怜照影独横笛。听谯鼓,帘外五更风。

  其七,人去也,人去梦偏多。梦来双倚谁念我,醒时独拥我念谁。背高楼,空作相思句。

  其八,人去也,人去夜偏长。唯求梦外有归期,几多心事托云寄。弄墨愁,字字为君题。

  其九,人去也,人去绝壁峰。黄昏日落人长立,红尘百味最别离。任西风,吹冷头上月。

  其十,人去也,人去暮云中。忆昔见时不多语,而今欲语偏多情。悔前生,难把话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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