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录机里留的都是她对父亲的怨恨,幸也不想再听她重复一遍。
「因为那个人实在太……」
「那就去找新的男人啊,找个不会外遇的……」
「唉,你这孩子真是无情,完全不懂得感谢把你养那么大的父母……」
对打算继续叨念的母亲生厌的幸也,径自挂断了电话。铃声马上又响起,幸也就这么无视于它直到房间再度归于平静。
当他夸张地皱起脸时,突然注意到某件事不禁失笑。
(我真是笨蛋……受不了……)
翻了个身后,幸也闭上双眼。老是把恨父亲挂在嘴上的母亲,和谷口的母亲如出一辙。仔细想想,幸也该比任何人都了解谷口的心情才是。
(我真的好蠢……)
如果早点察觉,应该就能用不同的方式对待谷口。说不定能因此理解,进而帮助他,也就不至于演变到自杀未遂的地步。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能做的事,只顾着羡慕聪……)
连教师的工作做得都不如聪好也是正常的。因为自己满脑子都想着要辞职,不断地逃避,更没办法真心去爱孩子们。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赢得了聪。
从以前就知道自己比不上聪。不仅是能力的问题而已,还包括个性。相对于从没沉浸在自我优越感中的聪,自己的心胸实在太狭窄,以致于自尊心过高而无法认输。
跟聪在一起时其他事都无所谓,只顾着拼了命地和他并驾齐驱。和聪分开后,会觉得轻松也是正常的,因为再也没有事情能让他执着。如果没有拿出真心,就不会后悔。离开聪以后日子过得很安稳,但每天就像咀嚼沙子般索然无味。
(我真的想赢聪吗?)
这想法突然浮现脑海,幸也瞬间睁开双眼。
因为想赢了他渲染在优越感中?不是那样的,事实并非如此。
(我其实……想和聪处在对等的位置——)
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幸也,猛然被一股身体快被撕裂的痛笼罩。他原来一起想和聪肩并肩齐步向前走。希望他只把自己视为对手,希望成为他最特别的存在。
小时候听到聪说喜欢自己时,幸也并没有心动。知道聪用这种眼光看待自己后,更加觉得自己比不上他。幸也想要的是能和聪彼此竞争的地位,而非被他疼爱的角色。然而直到长大成人的现在,才逐渐了解其中的不同。
聪说要把幸也当女人对待,并不是认真的。他只是不能自已的被吸引,疯狂想要幸也而已,里头只有苦涩的爱。
(聪……)
将脸埋在床单里,幸也用满是苦恼的表情呼唤童年玩伴的名字。
(我……我其实……)
逐渐清晰的答案,让幸也的心不住狂跳。
◇◆◇
从视听教室那天以后,聪就没再接近幸也了。聪说辞职的事要让他考虑一下,恐怕他现在还没找出答案。
幸也之后就没再当女子足球社的顾问,却意外地没受到太多人责难。不过因当事人都没否认,安泽和深水为了争夺幸也不惜杠上的事便传得沸沸扬扬的。后来两人还一起向幸也道歉,见幸也没生气才稍稍安心。
「你就原谅安泽吧,吉井。」
某天,在走廊上遇见杉山,她脸上挂着坏坏的微笑边轻拍幸也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