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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逆_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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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着干脆不要勉强,他一声叹息爬起来,万籁俱寂,苏砌恒打开计算机,不觉浏览起了以前留下的照片。

  里头有许多人,给他作曲的编曲的作词的调音的造型的……不重样的面孔一一扫过眼前,最后是那布置完成的舞台,他曾于上头表演,离开前夕,他封锁所有过往,好像他的人生从来不曾历经那一段,甚至粉丝专页如何了,他亦不曾关心过。

  大抵自知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所以逃避,不敢面对。

  心理学有种说法,面对施予自己大恩大德的人,反倒会产生疏离,因每回遇见都在提醒自己如何欠人,尽管有点恩将仇报,可这是人性。

  另一方面,他想少他一个不会有任何影响,粉丝总是能够找到其他人再爱,这世上终究没有一生一世的崇拜。

  如今,他揭开尘封文件夹,重新翻阅照片,正视过往,忽然好奇自己的粉丝专页如何了,应该砍了吧?

  他边想边搜寻,页面小圈圈转啊转,画面出现,苏砌恒诧异,意料之外……居然还在。

  粉丝数目从全盛时期的五十万降为十二万,奇异的是居然还有发文──他帐密公司有一份,忙的时候经纪人会代为PO文,可他已违约离开,自然没有耗费资源持续经营的必要,他好奇看起贴文,最近一则竟在今天下午,一张苹果派的照片。

  「……」谁PO的,根本查都不必查了。

  他往下浏览,多是照片,少有文字讯息,比较令他意外的是在「新居。」这则贴文之前的动态,有非常非常多异地照,最新一幅是破败的房舍,建筑风格不同看惯的公寓大楼,周围人穿着样貌明显带着中东色彩。

  「愿神祝福这块圣洁土地一切平安。」

  下头回文明显忧心:「苏兔子,你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就是找死呢?」、「兔子要好好待窝里,不要老乱跑啦,那边超危险的QAQ」、「你上次去叙利亚,这次去巴基斯坦,吓死我们你就开心了对不对?><」、「兔子,我们好想你……T_T」

  苏砌恒怔忡,往下拉,无一不是些战事中高危国家,男人好似成了战地记者,他拍的东西很平实:天空、房舍、路边的车、人们的笑……也包含某些侵害痕迹,其中一张照他描述较多:「为何我们不能尊重每个人有不同归属?我不信教,但我今日受真主阿拉所祝福,我很感激。」

  照片是连绵干涸,蒙上灰尘的血,「殉难之路」──这是标题。

  下头留言挺多,每个人都文青了一把,抒发对这个世界的见解,苏砌恒──FB上这一位几乎不回,但有一则他破天荒地回了。

  对方问:「苏小兔,你说你在找旅行的意义,找到了没有?」

  他回:「找到了。」

  回文时间和照片拍摄时间有点落差,算是近期回的,苏砌恒心念一动,好奇心起,用了路人账号问:「是什么?」

  他@了这位「苏砌恒」,但这么久了,对方会不会回,他没太大把握。

  自己跟自己「对话」,好奇妙。

  睡意来了,他倒床困去,旅行照片是一年前左右开始PO的,他发现这头狮子很多地方跟他原本想象的……不太一样,就像那一滴泪,太超乎预料,导致他反而觉得自己看了部奇幻片。

  他难以揣测男人用意,原先以为冲着孩子,现在看来不是,说是为了他?又好像太自我陶醉了。那些地方……该是极危险的吧?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生活采用的东西每一样从来不随便,可照片里拎的却是一只极其破旧的包。

  为何要这样呢?为何选了他的账号,留下那些记录?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局?

  他解不开。

  于是他揣想过去,连结现在,赫然发觉……从男人出现,他们便没心平气和好好谈一场,他独断认定他所有行为包覆利刃,准备全心全意再度伤害,可就像他认定的,唐湘昔是个重利重效率的人,自己有什么,需要他搞到这样?

  他们之间,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欠缺有效沟通。

  可是,有必要吗?该做吗?效应又是什么?

  苏砌恒迷茫,他数羊数着数起了男人,他觉得这样不好,理解越多越难无动于衷,这绝不是他要的,偏偏在勒马之前,他思绪已彻底被他搅乱,整个脑子里,不由占满了他……

  挥之不去。

  唐湘昔同样失眠──或说根本无法阖眼。

  他心情烦闷,起床抽烟,忆思白日,只觉一切糟透了。

  窗外滴滴答答下起雨,这雨城雨势不歇,比台北还阴,他离乡背井,千里而来,结果被扭曲了原始目的。自己原本做好准备,不论兔子如何厌恶辱骂,统统得挨住,却没料他竟卑微乞求……那兔脑真能想,可也反应了在那人眼里,自己就是这么个东西。

  被心上人这般看待,谁能好受?

  悲哀的是,他无法为自己辩解,最终脑羞成怒。

  他心郁,可药已停,仰赖外物终归有极限,更非真正强者所为,他努力压制,控制得当,偏偏今日乱了套,于是只能任由那些杂想盘旋。

  他们最初便是一场误会和错误,可又谁能料及眼前曾视若敝屣的,会是你后半生命根?

  很久、很久没这么痛了。

  可痛得好,历经整整四年的麻痹,他终于明白为何人要有五感知觉:因为痛,晓得危险;因为痛,晓得珍惜。爱情和健康一样,都需要提醒,痛过了,明白方向不对,才得以及时修正。

  不过眼下,他是真疲惫了,并非追人追得累,而是为自己的表现不佳感到心累,他让他爱的人怕他、求他,这是他要的吗?绝对不是。

  他走到窗台边吸烟,手机响动,台湾那边狐朋狗友电话来闹,萧蔽日:「老爷,奴家都搞定我家小太阳千百年了,您进度太慢了哟。」

  唐湘昔呛住。「……你又接啥剧本了?」

  「古代的性别倒错者。」

  「……」见鬼,什么题材。「我需要跟你经纪人谈谈人生。」

  萧蔽日笑。

  这蠢妻奴,唐湘昔实在很想把那些年提供给萧蔽日的攻略统统收回来,不过好友是真心关心,他明了,毕竟有段日子自己生活状况确实挺糟,他跟萧蔽日堪称难兄难弟,为搞定另一半各自吃了天大苦头。

  可萧蔽日苦尽甘来,他这儿呢?一切待定。

  听出唐湘昔言语中无力与沮丧,萧蔽日晓得他不会主动讲,只好扮演下总裁的贴心小棉袄:「什么情况,说一说?」

  他语调恢复正常,唐湘昔从前什么都不讲,可现在他专心治病,晓得事情闷着,只会恶化病状。

  于是捻熄烟,深深吐了口气,把这段日子的事简单讲了。

  萧蔽日听完,沉默三分钟,继而喷出一声笑,「哎唷儿,我的老天,老爷您当您在演《霸道总裁爱上我》?西雅图持枪合法吧?亏那兔儿没一枪蹦了你……」

  「够了。」唐湘昔咬牙,「我倒是有法子一枪蹦了你,你信不信?」

  「恼羞成怒了哟~我说,你多讲两句内心话会死?追人追得像讨债,你也挺行的,一副『唷,大爷来找你了,要爱给爱,快来哥怀抱』,那兔子要从了,那我就得怀疑他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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