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鸿涛端来粥,扶起张宁书,勺了一匙粥吹凉送入他口中,但少年只吃了一口,却差点吐了出来。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怪东西?」
魏鸿涛困惑地尝了一口,「没加什么啊,不就是这个味……」他这才想起张宁书娇生惯养,饮食又比一般人讲究,定然吃不惯军中粗糙的大米。
他叹了一声,「你不该闹脾气的,你向来锦衣玉食,怎么受得了这种生活。」
张宁书不服气道:「谁说我受不了?」见了魏鸿涛的笑容,只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一把抢过那碗,猛喝了一大口。 那味道着实令他恶心,却强装出没事样,得意笑道:「看吧,我和你们都吃一样的,一点也没有比你们娇气!」
魏鸿涛笑问:「那好吃吗?」
他强装出轻松的神情,「男人征战沙场,好不好吃有什么要紧。」甚至扬着纤细的脖子,做出一副大丈夫为国捐躯、马革裹尸的慷慨模样。
魏鸿涛忍笑,「你把粥都吃了吧,不然哪有力气去征战沙场?」
少年苦着脸,不情不愿地接过那碗粥,呆了半天,一回头,又见魏鸿涛似笑非笑的脸,顿时被激得端起碗仰头便灌了下去。 囫囵吞枣地喝完粥,他虚脱一般瘫在床上,再不肯跟魏鸿涛说一句话。
折腾了半天,张宁书分明有了睏意,眼皮直往下掉,却又强撑着。
魏鸿涛摸摸他的额头,「睡吧。」
「不要。」
「我等你睡着再走,别怕。」
「谁害怕了?」张宁书嘴硬道,却终于放了心,缓缓闭上双眼。
看着张宁书的容颜许久,魏鸿涛以为他已睡着,却突然听到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失笑,「傻瓜,这些年我们不一直都是这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近年你一直疏远我,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了。但宁书,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
对于他的誓言,少年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之后的日子,张宁书天天会去参加例会,不过众将领皆不敢让他这个娇贵的公子哥劳累,而且张宁书对战局也没有什么看法,就这样当个闲人。
而先前讥笑他的士兵,也领教过张宁书的狭小肚量。 他的行事作风就是——我看你不顺眼,便要让你好过不了。
众人琢磨着,这个不顺眼究竟是怎么个说法。 因为被他整的人,从高到矮,从胖到瘦,根本没一个标准。 直到某天,一个士兵跟魏鸿涛在一起的时候,又被抓过去连干了一天的苦力。 众人终于恍然大悟,想过得舒坦一点,还是跟魏鸿涛保持距离为妙。
只是魏鸿涛虽是个公子哥,但为人豪爽义气,大家都愿意和他做兄弟。 因此,大家只在张宁书面前假装和魏鸿涛关系冷淡。
那之后,张宁书果然不找麻烦了,众人均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张宁书除了在自己帐中悠然自得,最常往魏鸿涛所在的地方跑。 魏鸿涛毕竟是个下级军士,平日有许多任务要做。 张宁书也不管,怡然自得的在旁边做着自己的事,日子也就这么一日日过去了。
这天,张宁书正要去找魏鸿涛,却听见一个营账中传来刻意压低的声响。 他悄悄往里一看,却见两个赤裸身影交缠,动作剧烈,神情迷乱。
再细看时,竟是他熟识的管虎与苏文。 这两人平日关系就很亲密,大家也只认为他们感情好,不想却有这层关系。
张宁书虽然喜欢上魏鸿涛,但从未想过这房中之事,一时间脸热心跳,快步离开。
另一边,军队劫下敌方的一车货物,魏鸿涛正好负责清点,见要将这些物资都拿去太子那,想起张宁书,便顺手摸了一套餐具。 拿的时候,监军冲他挤眉弄眼,似乎是心照不宣。
其实这种私拿战利品之事,他是不愿意做的。 可是想着张宁书,又觉得即使做了也没什么。 相较于道德上的毫无瑕疵,他更想看见张宁书的笑容。
回到自己所在的营房,便见张宁书盘腿坐在他的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把瓜子嗑着。
魏鸿涛眼角不自觉带了笑意,拉了张椅子过去,「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