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的时候,已经下葬了。我扶着她走了过去,吃了一惊,因为我发现,贾总也赫列其中。
贾总见到我,有些吃惊,但显然,他们对于羽灵的出现,更加惊讶。他走了过来,露出温暖的笑容,对羽灵说道“羽灵,你来啦?”
羽灵没有说话,神色依然木滞的朝着她父亲的墓碑一点一点的走了过去。所有人都让开了一条路,目送着她走过去。天空飘起了淅淅沥沥的细雨。羽灵浑身微微颤抖,站在墓碑前,望着她父亲的照片,久久一语不发…
我看到墓碑上羽灵父亲的照片,尽管形容消瘦,但却难掩逼人的英气,年轻时一定是一个迷人的帅哥,羽灵的美貌大部分遗传了她的父亲。
贾总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羽灵的肩膀,柔声说道“羽灵啊,真高兴你还是来了,我想你爸他此刻一定很高兴,他一直都很爱你,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失去意识,谁也不认识了,可嘴里念的,却还是你…”“不!不!”羽灵一把甩开了贾总的手,拼命的摇头,激动的呐喊“不!他根本不爱我!他骗了我!是他毁了我的人生!他是个骗子!你们都是!”羽灵忽然情绪的爆发让我措手不及,我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如此激动,情绪狂肆,青经暴跳,一张秀美的脸,因为过分的激动,甚至线条变得有些痉挛了。贾总正色道“羽灵!你这是干什么?你爸他看着呢!”
羽灵这才愣住,十分慌乱“不,我就不该来,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说着她就要走。贾总要拉她,被她一把推了个趔趄。“羽灵!”我忙一把拉住了她“他…都已经没有了…”
羽灵一愣,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我拉着羽灵,对她柔声说道“羽灵,你听我说,就算是他当年一时糊涂做错了什么,但我想,他也一定很愧疚,不然,他不会连你小时候的玩具都保存的完好如初的,虽然这些年他一个人住,可是他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你的影子,这些爱,都不是假的。
或许,他的半生都是在对你的内疚中度过的,他甚至连临死都见不到他最爱的女儿,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现在,他静静的躺在这里,我想应该很希望你能陪陪她,能最后再好好看看你,送他最后一程…
他毕竟是你爸爸,那个从小抱着你,保护着你,愿意给你全世界的爸爸…”羽灵终于崩溃了,她哭的浑身颤抖,脸都变形了,扑进了我的怀里,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墓园中回荡…
羽灵抱着墓碑,不顾一切的哭着,仿佛要呕出灵魂,我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我回头看到贾总也默默擦眼泪。那一刻,虽然我依然不知道羽灵的爸爸到底当初做了什么,让羽灵如此恨他,连他去世都不肯陪在他身边,让他见最后一眼,可在此时,我相信羽灵终于还是和他和解了,相信此刻,他泉下也会笑了,也能安然离开了。贾总将我叫过一边,递给了我纸巾,问我“是你劝羽灵来的?”
我一愣,擦了一下眼泪“算是吧。”他点了点头,抱了我一下,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动情的说道“谢谢,你了却了我一桩很大的遗憾。”
“您客气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痛哭的羽灵,回头对我小声说道“秦政,还有件事需要你帮我。”“您说吧。”我说道。“这段时间,羽灵很脆弱,你多帮我陪陪她,好么?”他说道。
我点了点头。其他亲友都走了,羽灵依然坐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我站在那里,默默的陪着她…
一直到太阳落山,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羽灵劝起身来,她已经哭的浑身都没有力气,完全是在我的搀扶下,才离开了那里。临走前,她又再次回眸,远远的望了一眼她父亲的墓碑,喃喃的说了句“对不起…”
回去的路上,我开车,羽灵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一语不发。雨渐渐停了,天竟然放晴了,金灿灿的夕阳刺破厚厚的云层,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温暖人间。
羽灵的脑袋靠在车窗上,沾着泪水的睫毛修长,秀丽的容颜让人动容,她一直默然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她注视着我,我一愣。
“秦政,谢谢你。”她喃喃说道“我…如果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车子驶入了市区。贾总的车子开了上来,和我并排行驶,他的车窗摇了下来,说道“秦政,停下车。”
显然他是有话要说,我便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贾总的车子停在了前面,他从车上走了下来,同时跟他下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他刚才也在葬礼上,忙前忙后,但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贾总和他一起走了过来,走到了副驾驶羽灵的位置。“羽灵。”贾总叫她。可羽灵却根本没有看他,依然目光空洞的望着远方,似乎没有听到贾总的话。贾总略略有些尴尬,不过似乎他也习惯了。我轻轻的推了推羽灵,羽灵这才回头看他,有些不耐烦“怎么了?”
贾总笑了一下,说道“羽灵,既然你已经原谅了你爸,那么今天起,就别再纠结过去的事了,好么?”羽灵皱眉“我和我爸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并没有打算原谅你。”
我一愣,没想到她对贾总的成见如此之大。贾总还没有说话,他旁边那小伙子听不下去了“爸,你别再说了,干嘛呀!
咱们又不欠她的,凭什么对她这样?我说冉羽灵,你也不要再做出一副谁都对不起你的样子来了,我告诉你,我们没有人欠你的!”原来他竟然是贾总的儿子,见到自己的父亲在羽灵这吃瘪,自然就看不过去了。
可谁知道,他刚说完,贾总回头就怒道“泽天!不许你这么说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她是你姐姐!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时有些懵圈,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头雾水,这羽灵怎么又成了贾总儿子的姐姐了?
我一直以为贾总在追求羽灵,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羽灵根本就不吃贾总的这套,冷笑一声,说道“他说的对,我不是他姐姐,你也不是我什么人,如果非要说,你也是毁了我人生的罪魁祸首!你是杀了他们的凶手!”
羽灵口中的他们是谁?贾总杀了谁?我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不解,感觉有些复杂,我想,这背后一定是有什么故事。贾总一愣,满脸怒色,可对羽灵,终究是没有发火,忍住了愤怒,只是气道“你…你胡说什么?”
“怎么?”羽灵依然冷笑道“我说错了?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到那个地步?我妈又怎么会死!”我登时更加震惊。
“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难道我说错了?”羽灵怒视着贾总,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一般“现在又来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
你以为我爸死前你照顾了他,给他出了那点医药费,他就能原谅你了?我就得对你感恩戴德也原谅你?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我爸他也不会原谅你!你这辈子都要背着良心的债,永世不得翻身!”
我听的心惊肉跳,万没有想到,羽灵对贾总竟然如此的恨。贾总愣住了,呆若木鸡,一脸痛苦,想说什么,可张口却半天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道“羽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爸您还跟她说什么呀!”贾泽天在一旁气氛道“她现在就是一条疯狗,见谁都咬,你不要理她!”贾总回头冲贾泽天怒吼“你给我闭嘴!”可贾泽天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就此消停,指着羽灵骂道“冉羽灵!
你还是个人么?我爸这么多年,对你和你爸怎么照顾的?送你去美国读书,现在你一回来,就给你砸那么多钱弄你那狗屁事业,你不知道感恩,反而这么对他,你特么的良心让狗吃了?”
贾总回身对着贾泽天就是狠狠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他脸上!“你给我闭嘴!”清脆的耳光声。
顿时让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贾泽天捂着脸,怒道“你打我我也要说!我都憋了这么多天了,我快憋疯了!爸,我要做公司,跟您说了多少次了,你都不肯给我钱,她算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那么多钱砸给她!
凭什么?她配吗?你对她这么付出,换来了什么?就换来她认为你的是毁了她人生的凶手?”
“泽天!你再说一句?”贾总忽然散发出熊熊怒火,以至于脸色都变得惨白,十分吓人,仿佛贾泽天再说一句,他就真能当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