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弑父杀兄”
酒是名扬京师的晨昏醉。据闻，酒量稍差的人，若是喝上十余杯，就会醉上整整一个晨昏。
菜也是丰盛的，十余个大大小小的盘子，摆满了整个案几。
若不是牢狱中有种酸腐的气味的话，想来每个人都希望在此好生的醉一场。
慕容涵唤人铺好了榻席，又将碗筷摆了，在一旁侍立着，眼睛直往那些吃食上瞟。折腾了一个上午，肚子都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他眼巴巴的瞧着皇上，就等着一道命令下来，他就可以往自己嘴里扒拉菜。这不，不多不少的，慕容涵刚好准备了四副碗筷，直接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皇上也看出了慕容涵的所想，也不去理他，只是兀自在榻席上懒散的一歪，想着莫石砚二人招了招手。
莫石砚与弄影对视一眼，还是决定过去。反正左右是个死，又何必在乎这些东西。
二人在牢中被关了近三天，每天除了一碗连菜叶都没有的清汤外，就只剩下一个发霉的馍。二人这些年，都是锦衣玉食，哪里能咽的下那些东西。二人也真是饿了，若不是有心克制，没准会不管不顾的扑到吃食上面。
皇上也看出了二人所想，做了个请的动作，自顾自的斟上一杯自酌起来。
“那个，二位，我就先不客气了啊！”还没等莫石砚和弄影上手，慕容涵就在那边嘻嘻一笑，拿起碗筷就一点都不客气的夹菜向自己口中塞。
皇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陛下，您可不能怪我！”满嘴东西的慕容涵晃着手中的筷子道：“臣忙了整整四天！为了抓他们，这几天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个好觉！陛下，臣这么努力，就不算君前失仪了吧！”慕容涵看向皇上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可怜相。
“你真想呆在这？”皇上仰首让酒水入喉，淡淡的发问。
慕容涵急忙狠狠的点头，道：“陛下，您聊您的，我吃我的，互不耽误！”
“宁死也呆在这？”皇上又问。
慕容涵以为皇上这话是拿他调侃，便笑道：“陛下，臣要是出去了，非得饿死不可！”
皇上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不再说话。
一旁的莫石砚二人却微微皱眉，只觉得皇上要说的话，恐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这个慕容涵真的将话听了去，就算他是皇上的股肱之臣，依皇上的性子，也极有可能杀了他。但身为敌手，没有帮敌人的道理，二人只是默然，拿起自己的碗筷，吃了起来。
皇上却只是喝酒，案上的饭菜一口不动。
待莫石砚和弄影吃饭的速度慢了下来，皇上才淡淡道：“狄大将军难道不想知道，朕为何要在六年前，杀尽你潜龙帮人么？”
莫石砚怔了怔，放下手中碗筷，肃然看向皇上，道：“的确很想知道！而且，我也一直都不明白！我潜龙帮自始至终都是为你们皇家，办那些不可见人、却极为重要的差事。按理来说，我们是皇上手中来无影去无踪的利刃，哪里有人会身在荆棘，却将利刃丢弃的呢？”
皇上的嘴角勾出了一丝笑意，道：“狄大将军是聪明人。朕很想知道，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莫石砚顿了顿，道：“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是因为你登基之后，无法制约潜龙帮的势力，所有才有了杀心！”
皇上凤目微眯，晃晃了手中的酒盏，道：“继续。”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潜龙帮只效命与先皇，而不听你的指挥。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莫叔也曾经跟我说过，潜龙帮是效命与皇族，而不单单是先皇。至于第二点……”莫石砚看向皇上的目光有些闪烁，“很有可能，是因为你没有资格继承大统！”
皇上没有否认，微笑着让杯中酒下肚。
只听莫石砚接着道：“我早就怀疑过你继位的手段。先皇是壮年暴毙，而且之前没有丝毫征兆！不单单是先皇，还有皇上你的哥哥——前太子司空汲，也是莫名其妙的失踪的！”莫石砚冷笑了两声，道：“所谓的失踪，恐怕是被人毁尸灭迹了！陛下好狠的手段！”
皇上沉默了片刻，才看向莫石砚，摇头道：“没有了么？原来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推测而已……”
莫石砚神色一滞，将手中酒杯向案几上一掷，道：“到底是真相还是猜测，陛下的心理再清楚不过！更何况，周横放临行前的话，我可还记得！他口口声声说的，可是‘大行皇帝薨后，大瀚江山易主。’！这一句话，还说明不了问题么？周横放一代忠臣良将，若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会打出这样的旗号领兵讨伐？陛下若不是做贼心虚，又怎么会在杀了周横放全家之后，将他按公爵的规格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