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从伊楼部回来，拓跋妄才为他冠以「神使」之名。要将一个人神明化或是妖魔化，历来不都是统治者的一句话。拓跋妄想给他的身分并非如此，「神使」只是一个跳板。
「第一批兵器已经打造出来，在那边，去看看。」
「这一批有多少？」唐千要望着眼前铺开的一排大刀问道。
「五百多件。」
「嗯……」一个多月五百件，算起来一年的数量有六千，产量似乎不高。
拓跋妄看出他的心思，忙道，「别急，这只是开始。」
唐千要明明眉头紧皱，却还在嘴硬，「谁急了，我又不是太监。」皇帝不急太监急么？「兵器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人马呢？」在这荒原野岭不是有金银就能招兵买马，所以什翼犍才将这位威胁到自己的皇子流放到此。
拓跋妄勾了下嘴角，「我的族人不过是暂时寄居在伊楼部。」
唐千要明白了，兀的哥的部落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在这弱肉强食的地盘上，如同狮群一般，只要除掉了兀的哥，族人和领土都将是他的，「可是你和他势力悬殊……」
「饿了吧，前日找了两个汉人厨子，回去尝尝？」
拓跋妄不让对方再说下去。旁人对神使敬畏有加，他却有一丝嫉妒和自卑。红格尔似乎什么都懂，与其相比他自愧不如。从前一心想托起红格尔与他并肩而立，如今看来是他配不上红格尔。
唐千要点头，「我叫上凛儿一块。」那孩子也是挑嘴得很，「不可以吗？」
「依你。」拓跋妄一听提到凛儿，立刻转开了脸。
这抹不自在被唐千要收在了眼底。自从回来以后他就特别留心拓跋妄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他怕拓跋妄并没有真正原谅他，毕竟他的背叛几乎害死了这个人。不过他好像多心了，那件事拓跋妄再也没有提过只字片语，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对他的态度也和从前一样。
拓跋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忙将人拉到跟前背身坐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梳子整理起他稍显凌乱的头发。这头发虽也长到遮耳，但还是不好打理。
「嗯？」
这家伙没事弄他头发做什么？
「别动。」十根粗糙而修长的手指平日用来提缰持刀，此刻却十分灵巧地在唐千要头上攒动着。
不过一会儿，唐千要双鬓的头发已被挽了上去，眼前的光线也明亮了一些。伸手一摸，耳边竟是两条整齐的贴头辫。
「我不要……！」梳辫子，他又不是女人！
拓跋妄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去解开，「快了，到了那一日你便会明白。」
唐千要垂着头别扭地说，「我说了不要……」他好害怕，他已让这个男人陷了进去，来日他还能潇潇洒洒地独自抽身离开吗？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拓跋妄忙于储粮的事，唐千要也没闲着。这几日部落中的贵族大人纷纷前来拜访，他忙着迎客也没和拓跋妄碰上面。
以前唐家的社交应酬他也被大哥和二姐拉去应付过，如今要和这些人摆摆谱易如反掌。只不过这些人生硬的汉语着实叫他吃不消，往往一句话要对方重复几次他才明白。
「呼延大人慢走，改日我再登门回谢。」送走了呼延大人，唐千要盯着帐外那几十头牛羊发愁了，昨天遝卢大人刚送了十多只来，今日呼延大人又送，他一个人怎么吃得了。
「你该让曳落河拨几家人丁给你，也好让他们帮你养着这些牲口。」段氏提议道。
「他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络？」唐千要很是不解。
段氏回道，「从前你是进曳落河大帐的人，他们想见也不能见，而今你有了自己的门户，几位贵族大人自当来报家门。」
「自己的门户？这个吗？」唐千要指着帐门口的蓝色锦帘，从前这里挂的是一片暧昧的红布，旁人一瞧就知道那是狎奴住的地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才不会在乎，无聊又可笑。